那几个人哆哆嗦嗦的看了厉晟尧一眼,男人俊美的眸色森凉到极致,他们又看到这个男人把周扬带走,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看周扬面如死灰的脸色,他们心底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怕是他们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了。
没想到,厉晟尧这会儿不紧不慢的开口,声音带着一股子前所未有的沉:“昨天晚上,谁动的手?”
几个面面相觑的看了对方一眼,其中一个脸上豆大的汗水啪嗒啪嗒淌了下来,一脸的死灰色:“先生,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厉晟尧漫不经心的走了过去,那个人战战兢兢的直哆嗦,感觉被男人的气势压的抬不起头来,但是在他豪无防备的情况下,厉晟尧突然一脚踹了过去。
男人被踹成了一个抛物线,飞了出去,呯的一声砸在了墙上。
众人几乎不敢再多看一眼,生怕下一个倒霉的是自己,倒是苏寒感觉牙齿疼了一下,这几个人,得罪谁不好,竟然得罪时初,他可以想象这几个人的下场很惨。
在那几个人惶恐不安的时候,厉晟尧扫了另外几个如临大敌的男人,慢悠悠的脱口而出:“随便找个罪名,让他们在监狱里呆几年再说。”
“是,厉总!”对于这种事情,苏寒向来喜欢的很,大手一挥,让几个保镖拎着他们离开了病房,不怪这些家伙没眼力,谁让他们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时初,那不是往枪口上撞上的节奏吗?
厉晟尧这么多年虽然对陆静临很是纵容,可是真真宠到骨子里的女子,却独独只有时初一个,周扬不长眼,这些人也不长眼,也只怪他们自己倒霉了!
待一切尘埃落定,时初跟厉晟尧两人走到医院门口,这会儿风细细软软,拂起女子浅褐色的长发,她风情的眉眼像是撩起了几分风华的颜色。
女人眸色澄静,却仿佛浮了万丈红尘,在她四周开出蔓妙的春色。
她懒懒散散的回身,陌生疏离的语气:“还有事?”
就在方才,苏寒把那几个小喽啰带走的时候,时初也随即踩着高跟鞋离开,像是那几个人被收拾了以后,她也再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反倒是厉晟尧突然追了出来,堵在了她面前,男人墨玉一般的眸色深的看不到底,他的目光不紧不慢的落在她身上,像是一辈子都看不够一样,好半晌之后,他才悠然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想问我的?”
虽然他面容平静,眉锋不动,可是藏在暗处的手指,终究还是显示出了他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他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心头的悸动,只是目光徐徐落在她身上。
但是,却有一种让人忽视不得的坚定。
这个男人,他出身名门,容色俊美,又是厉家的长子嫡孙,可想而知,他是多么光华夺目的一个人物,时初的目光轻轻盈盈的落在他身上,随后不着痕迹的移开,嘴角似乎有一丝小小的弧线:“没有。”
简单的两个字,却像是在厉晟尧心底砸了一个空旷的大口子,好半天之后,他仿佛才觉得血液重新在心房里流通,他望着表情淡漠的女人,笑了一下:“发生这么多事情,你难道真的不想问问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做出那样一份策划方案?”
时初的表情还是无动于衷的,女人清亮的眉眼似乎对这些事情并没有什么关心的意思,甚至让她懒得多露一个多余的表情:“厉总,这些是你们厉氏的事情,跟我无关,只是你们厉氏倘若真的想占那块地,也要看我们陆航许不许可?”
“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饶是厉晟尧不在乎,也被时初漫不经心的语调惹得动了几丝怒火,连同眸色又黑沉了几分。
时初懒懒散散的一笑,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厉总的问题问完了?”
厉晟尧看了她很久,在处理完周扬的事情之后,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阻止他把接下来的话咽到肚子里:“我承认,设计方案是我让人做的,我之所以做这个方案并不是为了我自己,时初,你在那边虽然有一个度假村,可是如果周围的环境不好,你的度假村很难提升一个档次,我拿下湿地那块地,是为了把四周的环境打造的更完美一些。”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厉晟尧会不惜重金拿下那块湿地,那块湿地于他来说,只是一个鸡肋,真正让他下定决定的是,因为时初拿下了那块地。
不过周扬拿这块地做文章这件事情,他确实没有预料过,周扬私下的小动作,他一清二楚,之所以没有出手阻拦,是他想看看这个人,能做到哪一步。
一个人,能解决了不难,但是为了后患无穷,他想看看后面还藏了什么猫腻。
时初依旧漫不经心的望着他,仿佛并没有因为他的话产生太大的情绪波动,她依旧是那副腔调,三分笑意,三分慵懒,三分妩媚,再加一分若有若无的疏离。
那表情,让厉晟尧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果不其然,下一秒,女人平平静静的开口,却仿佛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刁钻:“厉总,你把我当什么了?”
厉晟尧的呼吸紧了几分,他把时初当什么了,自然是,当他最爱的女人。
可是像是印证了他的某种猜测一样,下一秒,时初不紧不慢的开口,声音清凉到了极致,亦风情到了极点:“是不是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不怪时初想这么多,而是事实确实是这么存在的。
厉晟尧想跟她和好,就跟她和好,如果不想跟她和好,就拿着一把刀往她心尖上戳。
她时初不是没有自尊的人,不想被一个男人这样左右着自己的理智。
没有厉晟尧,她可以活得很好,虽然她会有一点儿难过。
可是,厉晟尧的处事态度太让她伤心了。
看了这么一段时间的戏,她不可能看不出所以然来,只是前段时间他的话历历在耳,他说喜欢的人是陆静临,而非她时初。
他在乎她的身份,他在乎她曾经是赫赫有名的交际花,他更在乎自己不是第一次。
是不是,没有哥哥,他想怎么伤害她,就可以怎么肆无忌惮的伤害她?
厉晟尧被她眼底的风霜钉在了原地,他怎么看不到时初那种漫不经心表情之下深藏着一抹让人胆颤心惊的凉:“小时,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他叫她小时,如果是从前,时初可能会开心的不行,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哥哥,只有一个厉晟尧会叫她小时,他叫她小时,她会想起来曾经在四九城的岁月。
他对她,那般宠,宠到了骨子里,可是她开口的时候,语气平静的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厉晟尧,你说的为我好,就是真的为我好吗?你明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可是你却做了什么?你以为度假村的事情,我真的开心吗?”
最后那件事情明显指的是,他为她规划度假村周围环境的事情,她什么时候成了一个需要站在一个男人身后的女人了。
她眨了眨眼睛,努力想让那一层湿气不要浮出来,眼眸深处,波光粼粼,如同缠了一丝雾色,却让厉晟尧心口大痛。
他抿了抿削薄的唇色,带了一丝妖娆之色:“小时,其实这些事情,我真的可以解释,我可以把事情跟你说清楚,我可以跟你解释,只要你还愿意听。”
何曾想,厉晟尧有这般软弱卑微的时刻,那种小心翼翼近乎讨好女人的态度,如果让熟悉他的人看到了,不知道作何感想。
毕竟这个人,哪怕刮他的骨,剔他的肉,也不见他的表情松动一分。
他整个人像是镀了一层钢,永远都无法穿透的那一种。
可是,今天他却换了一种不应该存在他脸上的表情,小心翼翼近乎讨好的跟时初说话。
时初看着他的表情,本来无波无澜的心情像是被风冷冷一吹,凉的受不了,她摆了摆手,优雅的吐出几个字:“可惜,我不想听了。”
制止了他要说下去的话,眸色温软却浮出一股子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不是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宠物,不是你让我回头我就一定会回头,厉晟尧,我想我们前几天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厉晟尧那一瞬间,心底浮出了巨大的惶恐,他望着近在咫尺的女人,仿佛远若天涯,他望着她,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一样:“时初,你根本不了解发生了什么。”
她却不以为然的笑了一笑,脸上露出了一种匪夷所思的表情:“厉晟尧,到了现在,你还不知道我们两个的问题出在了哪里吗?”
他清清悠悠的抬头。
那一双丹凤眼里,带着满满的悲凉之色,她嘴角浮起的笑弧如同一把残忍的刀,朝着厉晟尧不动声色的劈了下去:“在你心里,是不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是想着解决好了再告诉我,甚至在这个过程中,不惜用各种各样的办法伤害我。”
说到这里,嘴角的笑意勾得更深,却带着一丝无论如何都化不去的冷:“厉晟尧,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不是在爱一个人,还是在毁了一个人。”
恋人之间,伤害最大的是,那个爱你的人。
倘若不爱,便不会有这么多痛苦,可是爱了之后,时初不希望跟对方之间永远陷入这样一个怪圈之中,仿佛他永远要守护着她。
她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了。
可是,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在他眼里,是不是她永远没有资格跟他并肩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