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域的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伸手不见五指,风冷冷的吹着,像是刀刮在皮肤上面一样,割的生生的疼,时初从被陆吾恩带回来就一直呆在房间里。
这都好几个小时了,还没有见她有什么动静。
入夜的风冷而幽,像是咆哮着鬼怪一样想要冲出笼子。
陆吾恩坐在楼下,无滋无味的喝着一杯清茶,他的神色看不出任何表情,像是被铁铸过的一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了一根烟,点燃,腥红的火光映在男人苍劲有力的面容上,更是带了一种独一无二的味道。
他不帅,只是让人觉得很有魅力,可即便如此,依旧让人难以移开视线,大概是他身上那种成熟稳重的味道,让人看了不由自主的浮想联翩。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陆吾恩没什么动作,陆宝的脸出现在他面前,但是他瞅了瞅,没瞅见那丫头熟悉的背影,出声问道:“她,人呢?”
陆宝摇了摇头。
“还不愿意下楼?”自从陆吾恩强行把人带回来之后,时初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了,看这架势,晚饭都不打算吃了。
陆吾恩突然伸手把烟往烟灰缸里一摁,然后率先站了起来,结果却带动着椅子吱呀一声发出一阵响,他却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房门紧紧的闭着,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突然出现今天那丫头扑进他怀里泪流满面的一张脸,他已经离家太久,除了三年前,几乎没见过这个妹妹。
那流泪的眼睛,莫名让他觉得不喜欢。
陆吾恩是在部队里打磨过的男人,最受不了就是哭哭啼啼娇生惯养的小女人,因此在他身边的女人清一色都是女汉子,女流氓的那一种
。
可是,这个时候的陆吾恩绝对想象不到,他未来的另一半竟然是他最受不了的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男人手握成拳,不紧不慢的叩了叩门,结果屋里没什么动静,又敲了几次,还是没有动静,而陆宝这会儿也跟着上来了,见他微微蹙眉:“大少,小姐还是不愿意出来吗?”
“你刚刚见到她了?”陆吾恩蹙着眉头问道。
陆宝摇了摇头:“我没有见到时总,只是她给我发信息说自己已经睡了。”
陆吾恩脸色大变,转身下楼找前台服务员要了钥匙,果然一开门,时初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他把整个房间翻过来一遍,还是没有看到她。
直到最后他看到了茶几上留的字条。
大哥,我走了,你不用担心我,我过段时间会回家。
留名是时初,短短的一行字,陆吾恩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他脸色那一瞬间阴沉难看,像是结了一层寒冰,身上的低气压几乎让人不敢靠近。
陆宝离得近,看到男人可怕的神色,他不由自主往那张纸条看了一眼,待看清楚上面写了什么时,他情不自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今天陆吾恩几乎是把时初强行带回来的,两兄妹自重逢之后发生了第一次巨烈的争吵,陆吾恩让她回去,但是时初却死活不同意,甚至连明天的机票都要改签。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陆宝却清楚的知道,没有什么决定比让时初回去更为适合,她现在毕竟是孕妇,身体不便,倘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怎么跟陆家交待。
“大少,或许时总只是心情不好,出去走走。”大概是习惯了,这个称呼陆宝还真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陆吾恩冷冷一笑:“这么多年,我看你真是太惯着他了。”
说完,男人转身就走。
四个月前,雪域的那一场恐怖袭击至今让人心有余悸,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在那天出现在雪域的缘故,只是这丫头竟然不管不顾的走了,当真以为雪域是个安全的地方吗?
可是,不管怎么说,还是出去找吧!
时初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陆吾恩执意要把她送回四九城,她就迫不及待从那个招待所离开了,虽然中间出现了一些小差池,但最后她总算是离开了那里。
不过陆吾恩大概是没有想过她大着肚子竟然会离开,所以根本没有安排什么人看守,这次从部队里出来,他身边并没有跟什么人。
也许是他真的觉得时初不会出去,才放松了警戒,但是他没有想过时初都怀了六个月大的孩子还是离开了。
雪域的天很冷,时初裹了厚厚的衣服,还是觉得浑身抑制不住的冷,她走在大街上,却发现自己没有厉晟尧的联系方式,更何况说是找到他了。
而她今天跟他重逢的地方,她也不敢回去了,怕陆吾恩会去那边逮她,如果没有碰到厉晟尧,她兴许会听从大哥的安排回到四九城。
可是,他还活着,她怎么舍得走
。
更何况,他那个样子像是失忆了,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走过生死,跨过别离,但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记得我了。
深夜十点多的时候,时初还是一无所获,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肚子实在饿得不行的时候,她进了一家小餐馆,小餐馆已经准备打烊了,看着她大腹便便的样子,老板娘最终还是决定给她炒两个菜,弄一点儿热汤。
吃了点东西,时初才有活过来的感觉,而对面的老板娘这会儿也忙完了,往时初旁边一坐,笑着跟她打招呼:“小姑娘,你不是本地人?”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时初也不敢在店里耽搁老板娘太久,给了钱之后准备离开,大概是看着她一个姑娘家在外面,有点儿让人担心,老板娘提醒了一句:“小姑娘,你出门之后直接右拐,不要往左走,那边不安全。”
时初点了点头,然后出了小店。
街上的灯光昏暗晕黄,像是绞出的一点点小小的残影,而时初步伐极慢的踩在地上,慢条斯理的往前走时,却不经意一回头,看到了不远处似乎有一个小小的酒吧。
酒吧外面,似乎停了一辆车子,有男人从车子上下来,远远望去,那个背影竟然神似厉晟尧,时初想也不想的朝那边走了过去。
等她走到的时候,男人已经进了酒吧,跟外面清冷的气氛完全不一样,这会儿的酒吧完全可以用热闹来形容,而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着人的耳朵。
时初熟悉这种地方,可是并不代表她喜欢,她尽量放低了自己的存在感,目光搜集着厉晟尧的存在,可是,在她刚刚看到有一个卡座里,厉晟尧在那里不知道跟面前的几个男人说着什么,神色冷峻,带着莫名的疏远。
而那几个男人,姿态倒有点儿像是讨好。
她正准备走过去的时候,却突然有人扯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将怀里一带:“小美人儿,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出来吗?”
“放开!”男人身上的味道分外不好闻,尤其是怀了孕的时初对味道的感觉更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她蹙了蹙细眉,把对方一把甩开。
那个男人倒是没有想过这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女人能甩开他,一时之间有些失了脸面,声音也粗鲁了起来:“臭女人,爷看得上你是你的荣幸,竟然还敢给脸不要脸,走,爷今天还就要让你陪着喝酒了!”
然后不由分说的拽着时初就要走。
时初咬了咬牙,正准备一脚踢向男人的命根子,但是突然想起来那边的厉晟尧,他不是不认识自己吗,那她倒要看看,他还记不记得她!
“厉晟尧,救命啊!”她突然在喊了一声,同时趁男人没有注意的时候,然后踢了他一脚,拨开他就朝厉晟尧的方向跑去。
而一旁跟人谈事情的修听到这声尖叫时,不由自主的蹙了蹙眉,当他目光看过去的时候,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那个女人。
今天白天的时候,她泪流满面的样子,他还没有站起来,那个女人已经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扑进了他怀里,他本能的想避开,但是一想到他如果避开了,这个女人恐怕要狼狈的摔在了地上,所以,他最终还是伸手接住了她。
时初闻着男人身上的味道,大概是久病在床,他身上有一股子淡淡的药香,掩盖了他身上原本厚重的冰凉味道,只是,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人已经打算把她推开,意识到这个男人的举动时,时初死皮赖脸的抓住他的衣服不放:“求求你,救我
!”
而那个男人已经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看样子要打算跟修打一架。
对方目光狠狠的盯着男人怀里的女人:“小子,你最好识相点,把这个女人让给我。”
修今天本来是心情不好,不想在家里呆着,安好今天刚好不在,有重要的事情去别的地方跟人谈判,他才有机会开着车来了酒吧。
而他一进来,就遇到了安好身边的几个下属,那几个人跟他打招呼,他便过来坐了一会儿。但是,还没有等他说几句话,就已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