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珠挺着大肚子,站在门口张望着,远远见一辆汽车徐徐驶来。待得这辆黑色车子开到跟前,她这才看清楚,是逸之的车子到了。
程逸之从车上下来,见妹妹在这里,倒是觉得奇怪,就笑道:“怎么,你月份这么大了,还往娘家跑作什么?总是这样,就不怕雨时闹意见么?”
逸之这话原本是玩笑,可是逸珠听在耳中自然很不是滋味。
“家里闹成这样了,你倒是还有心思在这里玩笑,你看看你自个头上,可不是绿的发亮了!”逸珠气恼道。
逸之为了与日本人周旋,好替游击队的伤员多争取一些撤离的时间来,因而昨夜也是忙了一宿,这外头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一点也不知晓了。
逸珠说话一贯着急,但是像此番这样严肃神色的,倒是头一次,因而逸之就问道:“怎么?家里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倒是叫你生了这样大的气。”
逸珠没好气道:“可不是你那位留洋回来的太太,我的好嫂子。这不仅人会开飞机,这心思也是会飞的,趁着你在外头忙公事,竟然出去和野男人鬼混。这下可好了,大家都知道,你这位太太是被外头的野男人给破了身了。甭说是你了,就是我这个妹妹的脸也不知道往哪里搁了。阿娘已经被气得卧床了,我呢,一清早接到雅韵姐姐的电话,还问我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你说我,我该怎么说呢!”
逸之略微愣住,显然他没有想到,逸珠跟他说的是这件事情。逸珠见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就道:“好了,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倒是不如自个进屋子去,好好问问她。亏得父亲生前这样倚重她这个儿媳妇,结果呢?倒头来就是给咱们程家抹黑的。”
逸之沉着脸,这一路心下总有些忐忑,这贞洁的事情,照理说是极为隐秘的,从二妹嘴里说出来,肯定是有这件事情存在了。说起来,他也是留学德国过的,那些男女交往的事情,他也多经历过的,因而倒并不觉得稀奇。
可是换到自个妻子身上,逸之久怎么都觉得有些莫名地忐忑了。他因为尊重芷若,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强迫过她。如今却说她与旁人欢好了,这无论如何也叫程逸之别不开脸去。
一走进后院门,便有一种不同平常的感觉。这院子里一贯的熙攘都没了,到处都是安安静静的,一片死寂。阳光照在院子的花草上,本该是柔和,可是这静悄悄的样子,再透着那些松柏枝桠,总有些诡异的样子。
待得到了楼下,逸之难免抬起头来,望着楼上卧室飘出来的帘子,总有些随风而逝,虚无缥缈的感觉。
逸之暗暗咬了咬牙,进了门,不过先大声干咳了一声。听见楼下动静,福贵连忙迎了过来:“哟,姑爷回来了。”
逸之仔细瞧着,福贵见到他,面上是一派喜悦之色,显然是也等了他许久了,于是便故作不知开口道:“听说芷若有些身子不好?”
福贵一时止住了笑,只小心翼翼说:“小姐是身子不大好呢,姑爷上楼瞧了就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