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若那一枪,仿若是一声信号,一下就叫埋伏在周遭的游击队战士们一涌而出。戏园子门前枪声此起彼伏,黑幕下战况激烈。这半空中只有来往的子弹,却没人分得清,究竟谁中了枪,谁没中枪。
第二天一早,上海的市民在大街上看见了一张新贴出来的公告,内容约莫说的是:震旦染厂东家,日本驻上海商会会长程逸之,昨夜被游击队夜袭而亡。震旦染厂所在地的孤儿院将会撤销,改由鹏详染厂接受旧产。
这个时候,程家的底下伺候的老妈子挤在人堆里看热闹,但凡看到了公告,连带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地回了程家同程老太太交代这件事情。
彼时,程老太太还沉浸在失去程逸珠的哀伤之中,逸之联系不上,这丧礼也不过是草草完毕,就将逸珠给葬入了公墓。
程老太太手里抱着逸珠留下来的女婴,总有些难过是说不出来的。她给这孩子取名“宝珠”,意思是这孩子如若珍宝,又加上了她母亲逸珠的“珠”字,到底还算是在这世上留点逸珠的痕迹。
等到这老婆子赶到了家里,将事情描述一番,程老太太一阵阵的发晕,若不是底下老婆子眼尖看着,恐怕老太太早就昏倒,连带着宝珠也要备摔落在地了。
底下听差、丫鬟、老妈子,手忙脚乱的,有说叫医生的,有说找药的,简直乱成了一团。连带着底下人请孙彦鸿赶到的时候,老太太早就昏死过去了。孙彦鸿也就往程家老太太胳膊上扎了一针,然后请人不断地唤老太太名。
老太太这才悠悠地醒了过来,可是这人脸上竟然有股子莫名的笑意。底下人都说,怕是老夫人受不了刺激,有点失心疯的苗头出来了。
入了夜里,程家上下总是一片黑漆漆的,几个胆小的丫鬟压根就不敢从程逸之的房前经过。还有人煞有其事地说,看到大少爷的鬼魂回来过。这脸上都是血,呼喇的不行样子了。
过不了多久,上海城里头角角落落传的都是这一件事情。好多人家的大人怕孩子夜里做噩梦,都不让出家门去看什么布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