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叔,拉着的那是一车已经养得膘肥滚圆的壮猪啊——!!
“我以为我的人生够糟糕了,但一点儿都没想到,我以为这曲线已经跌到底了,没法再下跌了,生活告诉我,原来还能更糟糕……”骆河泽哭得满脸是泪,被风一刮,糊得他脸上的底妆都被冲了个干净,哪怕形象已经快倒光了,他还抱着栅栏口齿不清鼻音浓重地撒着泼,“我为什么要承受这种委屈!我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委屈……”
骆河泽平时其实是低调又害羞的人,他在今以前,大概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使出闵凤琦才会用的嚎哭,而且把精髓都学到了个十成十,就差和闵凤琦一样坐在地上拍打着地面一副“老爷不公啊”的窦娥模样打滚了。
在一旁的笼子里无所事事刨着稻草的母猪转过头,拿沾着泥土的粗糙鼻子向他拱过来,吓得骆河泽腾地往后退了一步,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起了全身的毛,满脸惊恐道:“你别过来啊,你别过来!你过来,我,我我我我就吃了你!红烧,清蒸,油炸,每一样都给你来一遍啊!”
母猪眯起眼睛,对他这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模样极其不屑地打了个响鼻,又静静地趴了下去,不再理会这个被吓得差点翻出车的可怜崽。
这么和母猪对峙了一路,一进了市区范围,司机靠边停了车打开了货厢门,骆河泽便连滚带爬地冲了下来,那如同脱缰野牛一般的气势仿佛是恨不得直接冲进河沟里把自己就地掩埋了。林溯雨扯住他,骆河泽才反应过来,两人一起向司机大叔鞠躬道了谢,换得大叔豪爽的大笑,连连着不客气。
进了市区,打车就方便多了,一下车,一辆空车便开了过来。
出租车司机是个年轻的哥,在骆河泽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他便下意识皱了下眉头,露出了正常人在遇到生化武器时应有的懵逼感:“不是,兄弟,你们那儿是化粪池炸了还是你们早饭炖了屎啊,这身上一股子味儿是咋回事儿……”
至少跟猪呆了半个时、鼻子完全失灵丝毫闻不见身上那股浓郁猪臊味的骆河泽,浑浑噩噩地被林溯雨在后头一推,便非常乖巧地坐进了车里。直到车开出去十米了,他才反应过来司机哥到底了什么。
看着司机哥强忍着捏鼻子冲动,相当敬职敬业开着车的模样,一股强烈的崩溃感直冲上了他的脑壳,这股充血感让他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通红,然后是变青。
别拦着他,他现在就想去死!
他的人生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委屈!!为什么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街口巷尾打折的包店里头经常播放的促销广告词在经过网络发酵以后早已变成了耳熟能详的“神曲”,在此刻被这么提起,顿时引得全场气氛如开水般沸腾起来,许多一脸疲倦看着窗外的人也不自觉直起了身,往车前方看来。
大概是长时间坐在车里等待的沉闷时光早已让这群少年等得不耐烦了,却也碍于这个沉闷的气氛,谁也不敢先跳出来闹腾,只能靠着捣腾手机来消磨时间。现在有个人起头,压抑着的少年心性顿时显露了出来,还有不少人借着这个气氛笑着起哄。
林溯雨也不惧场,一边把身后背着的吉他取下,一边故作傲气地笑道:“好了啊旁友们,我要放大招了……掌声在哪里——!”
“喔哟,鼓掌鼓掌!”那个反扣着棒球帽的少年率先鼓起了掌,这仿佛是一个信号,雷鸣般的掌声席卷了全场。
旁边的工作人员看气氛热烈,竟然还拿了个音量放大器给林溯雨的吉他装上了。
这让一边看好友闹腾的罗筱都感觉有点骑虎难下。
他俩根本没学过几吉他好不好……!这个吉他背过来压根是林溯雨的心血来潮,当偶像一定要会一点乐器。事实上在此之前,他俩作为除了学习就是打游戏的普通学生,是完全没有学过乐器的。
而且,由于报班的价格实在是让二人难以承受,是由林溯雨单独去学,学完回来再教罗筱的……三个月下来,两个饶吉他水准也就是刚入门的程度,现在拿出来秀,除了丢人现眼根本没有其他意义啊……
罗筱有些不安地望向了好友,后者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意思是他能处理。
看罗筱不再话,林溯雨纤细白皙的手指随手拨了两下吉他弦,笑眯眯道:“好,现在我要抓个练习生跟我一起唱这首歌……让我看看是哪个练习生这么幸运呢?”
“什么幸运,是倒霉吧……”后方传来了一个满是笑意的声音。
林溯雨手往前方一指:“行行,那就这位幸运——啊不是,倒霉的朋友吧,来来,就你,就你。”
那个吐槽的少年顿时被他旁边的损友推了出来,看着全巴士的人都笑着拼命给他鼓掌,他抓了抓头发,到底是没好意思推辞,抄起自己的矿泉水瓶当话筒,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道:“我有个要求啊,我要求我的‘好兄弟’霍笙跟我一起表演。”
“好兄弟”这三个字被他咬字咬得格外重。
他身边本来幸灾乐祸神情的少年顿时神色凝固了:“岑星光,你阴我啊!”
“好好好,支持,支持!”
“一起一起,兄弟一生一起走啊!”
被这么起哄,霍笙到底是没继续坐着,而是也一起站了起来,神色别扭地被岑星光一路拖到了前方。
林溯雨随手拨了几个基本吉他练习基础音,虽然在座的多数都是学过乐器的,学了好几门的也不在少数,自然听得出林溯雨的吉他只是入门水准。但在这种情形下,吉他弹得怎么样倒已经是其次了,能贴合当前的气氛才是最重要的,而林溯雨显然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出色。
“姨子姨子,带着姨子跑啦——”
当唱到这里时,车里头的气氛欢腾得几乎要把窗都给震碎了。少年们一边笑一边拍着座椅扶手,还有用力鼓掌打节拍的,有人没忍住甚至吹了声口哨。许多强行绷着维持形象的少年顿时一扫之前的沉闷感,一直挺直的背脊也稍稍放松了下来,靠在椅背上,眉目间流露出了紧张与期待并存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