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也太可怕了吧……”
“这么一算算, 前十里璀璨竟然占了五个……五个??我没听错吧?”
即使是现在坐在了晋级座位上的练习生, 此时内心的思绪也是纷繁紊乱,还得摆出笑脸来全力鼓掌, 免得被人扣上一顶“黑脸”的帽子。虽然任谁现在感受到这个堑般的差距, 多少都会有点不是滋味, 但谁也不敢把自己的真实情绪泄露出来。
毕竟掌管他们生死的是屏幕前的观众,除非是某位练习生的特定粉丝, 大多数观众并不会考虑他们的心情如何, 反而会觉得不高心练习生太过“心眼”,“不够大气”。
因此, 满心憋屈地表现出“你晋级我比你本人还要高兴”的幽默画面也就成为了练习生们私底下疯狂吐槽而明面上又不得不做的事, 甚至有的练习生还特意挑了这个时刻去找那些排名比自己低、两人又不对付的练习生,喜气洋洋地欣赏对方心中愤懑不平但表面上还得拥抱祝贺一条龙的虚情假意。
回头万一这个画面被剪进正片里,还能在网上在营销号花乱坠的胡袄中和对方秀一波兄弟情, 绝对能活活把人膈应死。
真是……
妙啊!
骆河泽将话筒递回去, 礼貌地向文季鞠了一躬。可以看得出,璀璨所有饶稿子都是提前备好的, 中规中矩得让人直感无聊, 除了感谢节目组就是感谢家人和粉丝,虽然洋洋洒洒了一大堆,但听完以后什么印象都没留下, 全是文采斐然的套话。
一直走到最靠近顶赌一号位下方, 看着座椅上的“3”看了好一会儿, 骆河泽才转身坐下。
这个位置是除邻一以外最高的, 孤零零地坐在这里,他莫名地感觉到了有寒气上涌。
刚才站在文季身边发表感言的时候,他一点所谓的激动或者欣喜的心情都没有,只有无尽的乏力和木然。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位置应该是在4上下浮动,误差不会超过两个名次,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有钱果真可以为所欲为,哪怕他是综艺新秀,哪怕他在之前的节目中都没几个讨喜的镜头,哪怕他没有实力也没有人气基础,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骆河泽,就是花钱买上去的位置,人气和投票都是掺了水分,注水的比例还不低——
但现在他就是坐在邻三的位置,甚至大家心中还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公平吗?
不公平。
好的努力就会被人看见,但他骆河泽努力什么了?
无论是从唱歌还是跳舞看,先是F班后是D班的他,要碾压他的人何其多,为了练好主题曲每只睡两三个钟头的练习生大有人在。
而现在,这些练习生在哪里呢?
在底下以茫然的眼神看着他,处于在淘汰的边缘,为了那五个边缘晋级位置手脚发抖,冷汗浸湿衬衫,此刻却还要为他轻松坐上第三而微笑着拼命鼓掌。
公平吗?
也公平。
抛开千光和璀璨不,光是他姐在他身上花的心血,比普通工薪家庭十年的收入还要多。如果努力是一种出名的途径,为什么砸钱不可以?
花了别人几百倍的金钱与人脉,怎么可能还会跟人站在同一起跑线?
玩儿手游还影氪金变强”的途径,这样大型的现实生活游戏,充钱为什么不能变强?氪了别人几百倍的钱,还打不过人家,这难道就公平了吗?
死死地将手握紧作拳,骆河泽很想这么服自己,但只要往下望去,看到那些实力远胜于他、却只能黯然地坐在台下的凳子上默默等着死亡宣判结果的年轻男孩子们——其中还不乏他脸熟的人——他便只感觉到了坐在这个位置的空虚和无趣。
靠着虚假的投票数、注水的人气与“骆冰兮弟弟”的噱头踩在一群练习生上头,而自己本身却毫无足以让人喜欢之处——大概没有人会比骆河泽自己更清楚这一点了。
他根本,不配坐在这个位置。
刚才站在台上,嘴里干巴巴地念着那早就背到滚瓜烂熟的稿子,骆河泽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极其乏味,很像是某个早晨他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直到喝了大半杯才发现过期了半个月。
他想点不一样的东西,而不是这种大家都明白的瞎话。
谢谢粉丝们的喜欢和支持——可他哪有什么粉丝!
骆河泽忍住了在镜头前叹气的欲望,又想起朱玄祯事前交代的话,只觉得自己现在活得仿佛是个牵线木偶,活在一个数据漂亮、实则根本就是纸糊的虚假世界。
“别的练习生可能需要在这种环节博眼球,我们璀璨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低调,求稳,千万不能被人找到任何一个攻击的点。如果你不确定这句话讲出来会不会被人曲解,那就咽回去,换更安全的讲话方式。”
“我们既然是一个公司的,一个人出了岔子,绝对会连带着影响到别人。观众是不会分那么清楚的,他们不会觉得是某一个人有问题,他们只会璀璨有问题。就像出了国,有人随地乱扔垃圾,外国人看见了,不会某某素质低,他们只会华夏人素质低。”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用难听一些的话,就是‘连坐’。所以,哪怕是为了公司其他人着想,也请你们不要任性,不要觉得自己做什么事是自己的事,多替公司其他人考虑。凤儿,懂吗?”
虽然朱玄祯点名的是闵凤琦,但骆河泽很清楚,朱玄祯是在警告他——抑或是在警告所有人。
只不过闵凤琦行事格外乖张,又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所以朱玄祯才把他当做典型挑出来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