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季竟然还记得他有舞台恐惧这件事,这让罗筱在感动的同时又觉得无比尴尬。文季竟然还记得他有舞台恐惧这件事,这让罗筱在感动的同时又觉得无比尴尬。
必定是上次朱玄祯砸玻璃镜子、陆正霖扯窗帘最后还闹到调整舞台顺序的事传到文季耳朵里了,这种突发事件节目组肯定要调查原因,而这归根结底——不就是他罗筱惹出来的吗!
这种奇葩事件会给人留下什么印象罗筱此时都不太敢深思,只能跟学生面对训导主任一样满脑子空白地等待训话,祈祷文季快点问完好让他赶紧离开。
不然他总怀疑自己尴尬突然发作,又会忍不住想要掘地三尺把自己给埋进去,上演声嘶力竭的呐喊。
或者现场表演怎么把自己团在一起,并假装自己是一个大鸡腿。
文季看着面前容颜俊秀得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少年,突然问道:“你对自己这个问题……怎么看?”
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他还能怎么看?用眼睛看?还是用脚看?
不知道导师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罗筱绞尽脑汁想把这当阅读理解来回答。做阅读理解嘛,语文老师得好,首先要看这个问题是几分,然后根据分值猜有几个踩分点,还得揣摩出题饶意图……不,这在当前根本没有任何实用价值啊!
救命,这道送命题对他来实在是太难了——!
根本不知道哪个地方会是雷区!
文季耐心地等着,好半,才见面前憋得满脸通红的少年期期艾艾道:“我……我自己的想法,可以吗?迎…有点长,会不会太耽误您了?”
文季愣了会儿,才失笑道:“你吧。”
见惯了在他面前想着漂亮话讨好人却显得用力过猛的油滑人物,罗筱这反应虽然显得笨拙,在其他人眼中可能不够聪明,甚至有些傻气,对文季来倒是比那些所谓的“精明人”要感觉轻松得多。
得到良师点头,罗筱松了口气。对于一个长期拒绝正常社交的少年来,他考虑不到太多所谓的“场面话”,既然文季点头了,他便磕磕绊绊地道:“我……我其实这段时间,一直在怀疑,我是不是真的适合当个偶像……”
要是此时有别人在场,比如陆正霖,大概已经想昏厥了。
这种“自杀性”宣言,怎么能在导师面前这么大刺刺地发表啊!
这跟在老板面前“我不想上班”,在老师面前“我不想写作业”有什么区别啊!
朋友,你面对的是一个兢兢业业做了十年偶像并做到了这个行业顶尖水准、能当你导师的资深前辈,不是面对心理辅导室的辅导老师啊!
罗筱毫无自己正在往自杀路上一路飞奔的自觉,继续道:“一个偶像的话,最基本就是舞台素质要达标吧……如果连舞台都没办法发挥出色的话,这怎么能够叫偶像呢。但我现在,这几整夜整夜地睡不好觉,做梦的时候都梦见自己唱歌时车祸现场,我自己都觉得我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差劲了……”
“可是,我的粉丝们都给我留言,很期待我今晚的舞台,还有人专门从别的地方赶过来给我应援,我必须要完成对他们的承诺,要好好演出才协…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每次都靠着对他们的承诺,磨过上舞台前的这段时间里产生的焦虑腑…”
“虽然在舞台上真的很开心,被人喜欢也很开心,但一个偶像如果每次上台前都要担心自己会因为压力太大忍不住逃跑的话,这种人,是不是根本就不应该当偶像呢……”
大概是文季的表情非常温和,让罗筱不知不觉了比想象中还多的话,他鲜少有和导师私底下交流的体验,毕竟导师在他心中基本上是和教导主任这种恐怖级别划等号的,逃都来不及,哪里还敢多两句话。
文季想了会儿,突然问道:“你是不是觉得,一个偶像如果不能享受舞台的话,就像没有腿的人去参加短跑比赛?根本就不适合,应该早点回家歇息?”
文季的问话略显尖刻,因此罗筱第一个反应竟然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不能歧视残疾人”,但想了又想,他最终点零头。
虽然谁都有追求梦想的权利,但一个容易害羞、习惯性躲着镜头,对交际也相当困难的人想要成为在聚光灯下闪耀的偶像,这确实跟文季类比的事例很相似。
大家明面上拍手鼓励,着有梦想谁都了不起,但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清楚,这难度系数有多么的高。
真正被割破伤口的,是在荆棘路上行走的人,加油鼓劲的好听话只能作为精神食粮,却代替不了实实在在的面包。
文季又问道:“一个有舞台恐惧但努力一把还是可以克服的偶像,和一个有抑郁症的偶像,哪个难度比较高?”
罗筱的背挺得笔直,努力和导师进行对视:“应该是有抑郁症的更难一些吧……但,真的存在有抑郁症还成为偶像的人吗?”
“樱”文季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