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芸几人来到小棚子里时,便见到一个身着长衫的男子在给排队的难民义诊。
那人正是仁心堂的甄大夫甄进,据唐盛说是医学世家出身,曾祖和祖父都是御医。
桐州府那么多医馆大夫,却只有仁心堂免费为难民看病,任芸不禁然对此人多了几分好感和敬重。
不过这个御医后代看样子也就三十来岁左右,倒比任芸想象中的年轻。
甄进见他们着急忙慌地抱着一个昏迷的孩子进来,知道这是病情紧急的,忙同排队的难民们打了个招呼,起身将几人引进了棚子里侧。
里面有一张简易的床,甄进示意唐盛将孩子放下,随后一边把脉一边询问孩子的情况。
得知是头部幼时受过伤,甄进又查看了下林善止的脑袋,随即皱着眉头道:
“头部受过重创,内有血块淤积,且为陈疾……”
说着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病情恶化,不容乐观。”
林善举闻言一时怔住了,脸色白了几分,喃喃道:“可是,这么多年四弟都好好的,前日还跟正常人一样踢毽子……”
除了变傻了些,这么多年都好好的过来了,哪怕从前吃不饱饭瘦成那样,也一样挺过来了,怎么突然就不乐观了呢?
任芸心下也是一惊,虽然她从林善止昏迷时就早已猜到情况可能不大好,但是这话从大夫嘴里一说出来,她一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虽然眼前这个大夫是御医的后代,但任芸心里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她忍不住道:“他前几日时不时地眼神会清明起来,举止也不似从前那般呆滞,这难道不是好转的迹象吗?”
“以他当年受的伤来看,那时能活下来只是变得痴傻,这已经是这孩子命大福大了……”
甄进说实话也有些惊讶,以这孩子脑袋上的那个斑驳的旧伤口来看,当时肯定是伤可见骨,这样的重伤加上当时天寒地冻的环境,能活下来简直可以说是奇迹。
他面色凝重地沉吟道:“方才你们说他前段时间发了一场烧,那应该便是恶化的征兆……”
“至于你说的那种所谓的好转,其实只是假象,说句不中听的,就类似于回光返照。”
回光返照……
任芸和林善举一时都怔住了,林善举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哽咽道:“我四弟……会死是吗?”
甄进微微摇头:“不是会死,而是会经常性地陷入昏迷,而且昏迷的时间会愈来愈长,直到最后……可能再也清醒不过来。”
任芸不禁然握紧了拳头,听这意思,也就是说林善止后期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两世为人,任芸头一次感到一种无力感。
若是在前世,林善止这种情况或许做一场开颅手术便能治愈了,但是在如今,别说什么开颅手术了,连最基本最简单的外伤缝合术那都是没有的……
见任芸和林善举都僵在那里失了言语,唐盛忍不住问道:“甄大夫可有医治或者缓解的办法?”
甄进微叹一口气:“脑伤的治愈之术天下难寻,以在下的医术,也只能施针为他缓解一二。”
任芸一听还有缓解之术,当即请求道:“还请甄大夫为他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