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流民还能我们自个儿来挑的?”季满金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怎么不能?”任芸笑眯眯道,“咱们可都主动为县令大人分忧了,如此明事理有大义,县令大人还会在意咱领哪些流民走?”qqxδnew
季满金:“……”
听起来有几分道理啊。
于是道:“那要不,咱去瞅瞅?”
任芸点头:“成。”
这事儿确实宜早不宜晚,等人员都分配好了,就不太好变动了。
二人一拍即合,当即准备出发去县城跑一趟。
林善举今日恰好要去县城送果酱,便充当了车夫,架着马车带二人去了县城。
季满金这还是头一次坐马车,整个人都乐呵得不行,这马车就是比牛车舒坦啊!
季家准备了三亩田地来种白荆树,季满金想着若是明年当真能赚得那么些银子,到时候家里也得整一辆马车嘿!
三人来到和光县时,县城城门外已经围满了流民。
任芸扫了一眼,出了没有义诊的棚子,眼前的一幕与当日在桐州府城瞧见的情景几乎一般无异。
估计是在桐州府城时就靠两口薄粥度日,再加上被遣散后连日的奔波,这批流民显得更加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眼神都透着空洞和麻木,还有几分绝望。
有些就躺倒在路边,一动也不动,也不是是死是活……
季满金看着眼前的惨状,连连叹气,他不禁想到了去年荒年时那段难熬的日子。不过相比这些流民,他们当时可算是好多了,至少没有流离失所连家都没了……
季满金摸了摸怀里的馒头,这是他带在身上准备当午饭吃的,这会儿瞧着这些流民瞧得鼻子都发酸,便想着把馒头分给这些个流民。
刚准备掏出来,却被一旁的林家后娘拦住了。
任芸无声地冲他摇了摇头,然后示意他看前方不远处。
那边正有一辆马车从城门内驶出来,看到两边的流民,里头的人便随手扔出了一个不知是包子还是馒头的东西。
就在包子落地的那一瞬,只见四周原本静默不语的流民们骤然暴起,宛如饿狼争食一般纷纷扑向那个包子。
扭打,撕咬,歇斯底里的尖叫和疯狂……
直到城门的守卫赶过来将人群强制性扒开,这才结束了这场“战争”。
那个包子早已被抓烂,混了不知道多少泥土,几个抢到包子碎块的流民疯狂地直往嘴里塞,全然不顾自己身上已经鲜血淋漓……
季满金看着眼前这一幕,半张着嘴,已经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他才缓过神来,沉默地把馒头放了回去。
林善举亦是紧紧抿着唇,面色凝重地赶着马车继续缓缓向前。
经过方才哄抢包子的那一段路时,三人明显感觉周围流民的目光直勾勾地望了过来。
季满金被盯得汗毛都快竖了起来,那感觉,就跟被一群饿狼盯上一般。
好在见他们没有扔下什么食物,那些目光很快便暗淡下去了。
“艾玛,可吓死我了……”季满金捂着心口,忍不住压低声音道,“我还当那些人要扑过来抢我们哩!”
任芸心情也很沉重,她没说什么,只摇了摇头:“他们如今是不敢抢的。”
当初桐州府城那边就发生过两次暴乱,起因就是饿疯了的流民扒着马车试图抢吃食,桐州知府直接派兵镇压,当着所有流民们的面直接斩了领头那几人的脑袋。
饿肚子和性命之间,流民们还是知道如何选的。
而且他们一路艰辛来到此处,已经知道当地的县令正在想辙子安置他们了,傻子都不会选在这种时候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