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绣娘在看见那个双面绣后,整个人便不淡定了。
虽然图案是一朵简易的兰花,针法也有些生涩不成熟,但确实是真真正正的双面绣。
若是京城绣楼里的绣娘,能绣出双面绣,那倒也不算稀奇。但这可是个没有经过专业指导的十岁小姑娘自己绣出来的啊!
就算是偷师学艺,曾绣娘也很难想象这么小的丫头光靠看几眼就能学成了,毕竟手把手教都不一定能学的会……
“这孩子,确实是有刺绣天赋的。”曾绣娘捏着那碎布都舍不得放下,忍不住问道,“她如今在哪儿?准备何时来拜师?”
说实话,曾绣娘原本也是为了还人情才答应收徒的,但如今遇上这么个有天赋的孩子,她一下子便激动起来了,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见那孩子了。
“拜师一事暂时先要缓缓。”任芸略有歉意道,“不瞒您说,请您来给教她刺绣,是我擅作主张,她家里人还未曾答应……”
曾绣娘听出了任芸话里的意思,顿时不解道:“这孩子明显天赋异禀,她家里人还能不答应?”
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家不答应,姑娘家学刺绣,将来谈婚论嫁都是能让人高看一眼的。若是手艺精湛,就算不去绣坊做工,靠自己的绣品都能赚到钱……
但曾绣娘转念想到什么,紧接着问道:“莫非是担心束修问题?那你尽可以让她家放心,我不需要收束修……”
“不是银钱的问题。”任芸说着微叹了口气,道,“这事说来话长……”
随后任芸便将娘家的事情全数告诉了曾绣娘。
“怎么会有这般狠毒的娘亲?!”
当听到那个尤氏因为重男轻女,觉得任小湖妨碍了自己生儿子而推她落水后,曾绣娘直接怒容满面。
“虎毒尚且不食子!这可是她亲生的孩子,她怎么能下得了这般的狠手?”
“怀不上孩子她不晓得去寻医问药看看是不是身体有毛病,倒信了那些个满口胡言的江湖术士的话!”
若是方才曾绣娘对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徒弟还是惜才之心,听完前因后果后,她这会儿却已经是满心的心疼和怜惜。
“不是我多嘴,你这二哥也是个糊涂的……”曾绣娘一脸的不悦道,“那尤氏不是个东西那是尤氏的事儿,怎么能因此迁怒到刺绣上来?还不肯孩子学刺绣!”
原本被亲娘那样对待,这孩子已经够苦的了,如今还被连累到不敢碰刺绣,只能偷偷摸摸地拿针线……
一想到这里,曾绣娘便觉着心口有些发堵,她这个徒弟,未免也太惨了。
“您放心,拜师之事我会去找我二哥好好商议一番……”
任芸开口道,“有您这般厉害的师父,想必也是有希望能说通我二哥的。”
“这样,你带我一起去你娘家。”曾绣娘却有些坐不住了,道,“回头……不,明日咱们就去找你二哥说道说道!”
“明日倒不用特地去我娘家。”任芸忙道,“我那二哥隔两日便会给我家送猪肉来,算着时间,明日他便应该会过来一趟。”
曾绣娘一听明日那任二哥会送上门来,这才安心坐了下来:“行,到时候你也让我跟他见上一面。”
她非得好好说道说道这个糊涂爹不可!
任芸连忙回好。
就在这时,在一旁一直没敢插嘴的林善举见二人聊得差不多了,这才忍不住抛出了心里的疑问:
“娘,我们都以为是你想学刺绣呢,原来您是给小湖找的师父呀?”
曾绣娘一听这话,便扭头对任芸道:“听这意思,你也对刺绣有兴致?”
任芸笑了笑:“我纯粹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你若想学,我也一并教了。”
任芸不好意思道:“这也太劳烦您了……”
“无妨,教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曾绣娘无所谓道,“刺绣主要靠的是自身领悟力和勤加练习,当年我在京城绣楼也是一直带着一帮徒弟的,不费什么事儿。”
“我手比较笨,您到时候略微指点一下便可以了。”任芸毕竟不是冲着当绣娘去的,只要能绣得凑合,她就满意了。
曾绣娘点了点头,但要教也得先摸摸底:“可有你的绣品给我瞧一瞧?”
“我有我有!”林善举笑嘻嘻地从身上掏出了一块帕子,递给曾绣娘道,“这是我娘才给我绣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