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夫人喝道:“金龙,放下刀子,自家人议事,舞刀弄枪的干什么?”
贺金龙收起刀子对高夫人一拱手道:“夫人,恕金龙愚钝,听不懂范青那些谋略,不过我贺金龙一片愚忠,只想着立刻去救闯王,别的一概不听。夫人如果不走,那我贺金龙明天自己带领老营卫队的人去商洛山,刘芳亮,你走不走?”
“这……”刘芳亮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从感情上讲,他很急迫的想回商洛山的,但范青说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
高夫人急道:“贺金龙,这不是正在商议么,你怎能自作主张?”
贺金龙拱拱手道:“我心中只有闯王,这主张并非为我自己,我想老营卫队的战士都会赞同的。请夫人与我同行,否则,属下只好自行其是了!”
这样一说,就等于是在逼宫了。而且回去救闯王这理由也站得住脚,只怕老营战士大多都会支持他。高夫人一时间心如乱麻,不知怎么办才好。
贺金龙向众人拱拱手,转身便要向屋外走。忽听范青喝道:“贺金龙,你已经不是老营卫队队长了!”
贺金龙勃然大怒,霍的转身,怒目道:“你小子胡说八道,我的队长是闯王亲自任命的,就是夫人也不能免去我的职位,你凭什么这么说话?”
范青冷笑道:“你贪污义军战利品,还有脸当这个队长吗?”
贺金龙心中突的一跳,难道自己在张家寨的事情被人发觉了。可他随即想到,参与此事的都是自己的亲信,不可能泄露的,定是范青在诈他。于是冷笑道:“老子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拳头上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从来没做一点亏心事,自然也不怕半夜鬼叫门。你休得胡说,否则,老子一刀劈了你。”
范青冷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在张家寨抄检战利品的时候,是不是私自吞没银两了?”
贺金龙脸上微微变色,用手向范青一指道:“抓人也要讲证据,你空口白牙的胡说什么,有什么证据说我贪污?”
范青向高夫人拱手道:“夫人,我有证据证明贺金龙在张家寨抄检战利品的时候,吞没了银子。”说完把那日许三讲的供词复述了一遍,把那枚金钗拿出来给高夫人和刘芳亮看,最后道:“当时参与的人都是贺金龙的手下,只要将他们拿住,一询问便知真假。”
高夫人越听脸色越阴沉,凝视贺金龙道:“金龙,你真做了这样的事?”
“这……”贺金龙额头冒汗,一时间不知是否该如实交代罪行。
“嘭!”刘芳亮一拍桌子,站起来,喝道:“贺金龙,你到底做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好汉子光明磊落,一言而决,你吞吞吐吐的是何道理?”刘芳亮虽然年轻,但他向来嫉恶如仇,又是火爆脾气,一双眼睛怒目贺金龙,几欲喷出火来。
贺金龙在他怒目逼视下,慢慢跪了下去,道:“夫人,属下是一时糊涂啊!”
“你到底贪污了多少银子?”高夫人冷冷道。
“一共……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银子在古代绝对是大数目,如果换算成现代钱币,得有十万块钱。义军的军纪规定,贪污二十两银子的士兵就要斩首,贪污三百两已经是大罪了。
“来人……”刘芳亮一声怒喝,想把贺金龙推出去斩首示众,不过立刻想到这里高夫人说的算,所以话到口边又收回去。
只听贺金龙伏在地上哭道:“夫人,属下从闯王起义之初就追随闯王和夫人左右,多少次出生入死,这些年,几次受伤差点没死掉,上次潼关突围,为了保护夫人,我的脸上被砍了一刀,连个人样都没了。我二十五六的年纪,始终找不到媳妇,闯王军纪这么严,也不许强抢民女,我不弄点钱,怎么讨媳妇?”
高夫人想起这些年贺金龙奋勇作战的样子,看他脸上身上的刀剑伤痕,心中一软,叹了口气,“不管怎样,你不能违反军纪啊!”
刘芳亮道:“夫人,怎么处置他?”
高夫人挥挥手,道:“让卫兵先把他带下去,关押起来。”
刘芳亮叫来卫兵,把贺金龙带走。屋内一时陷入安静中。高夫人怔怔的看着灯花,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道:“金龙也算是好汉子,这些年作战奋勇当先,从来没怂过,唉!谁知道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闯王是很喜欢他的,不管怎样咱们都不能杀他,等将来让闯王来处置他吧!”
刘芳亮躬身说了一声“是”,然后问:“那么现在老营卫队的队长由谁来做?”
“范先生以为呢?”高夫人把目光转向范青。
“李大嗓最合适。”
“他不愿意做将领的,否则就凭他的资格,早就是将军了!”高夫人摇头。
“那么张材呢!”
“唉!太年轻了,遇到事情都没个主意。”高夫人说完,把目光转到范青身上,上下打量,微笑道:“范先生怎么不推荐你自己呢!你们读书人不是有句话叫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