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县城的城头上,严县令看到惊人的一幕,在县城外面上千战士全副武装,刀枪林立,战马嘶昂,旗帜招展,目光向远处延伸,山丘起伏,林木茂密,里面全是旗帜,不知有多少士兵。放眼望去,最多的就是那个“闯’字。正午阳光耀眼,严县令收回目光,闭上眼睛,不知是被眼光刺眼,还是被旗帜刺痛了眼睛。
这时候县城的城门下面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音,上千人一起叫喊,“攻破禹县,活捉严县令!”随着呐喊声音,又传来几声隆隆炮响。城墙上的官兵和衙役都紧张起来,握紧手中的武器,如临大敌,整个县城的官军不过四五百人,如果这些义军不顾性命的强攻,是很难守住的。还好,这些流寇声势虽大,却没有选择强攻。
师爷扶住摇摇欲坠的严县令道:“大人,要向州府请求救兵么?”
“唉!这都什么时候了,再不请救兵,咱们都成了阶下囚。快拿纸笔来,我立刻修书一封,给河南巡抚李仙风,请求救兵。”
此刻在禹县外面,刘芳亮对范青道:“你这计策真能调来潼关的守军?潼关可是属于陕西管辖的地方。”
范青微笑道:“将军放心,现在河南饥荒,四处都是土匪和小股的起义军,属于四处起火的状态,巡抚李仙风焦头烂额,到处筹措军队,哪有多余人马对付咱们。禹县距离潼关如此之近,他定会向潼关借兵的。”
严县令当夜便派了一名士兵,缒下城墙,向州府请救兵。这群义军对县城包围并不严密,这名士兵顺利的下了城墙,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三天之后,潼关调来一队两千人的官军到了禹县,此时,围困禹县的义军已经撤走了。
在县衙后面的花厅当中,严县令正在与一位相貌粗豪,满面虬髯的武将对饮。
“王总兵远道而来辛苦了,下官敬你一杯。”严县令把手中的酒喝干,把空酒杯向王总兵一亮。
王总兵也把酒干了,放下酒杯道:“辛苦些倒没什么,我们这些大头兵,吃得是国家粮饷,做的是保国安民,这都是我们的职责,只是啊!现在国家困难,欠饷太多了,下面的士兵连饭都吃不饱,打起仗来,也不怎么起劲……”王总兵唠唠叨叨的说起当兵的难处来。
严县令是老油条了,当然知道王总兵的意思,微笑道:“怎能让王总兵饿着肚子打仗呢!下官微有薄礼送上,这也是我们满城乡绅的心意。”说完让师爷过来,端着一个大托盘,掀开盖着的红布,里面金光闪闪,都是银子。
“这一千两银子,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虽然口中说的客气,严县令心中却在滴血,这一千两银子当中就有他贡献的二百两银子。不过不出点血,很难让这些骄兵悍将满意的。
王总兵哈哈一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让人收起银子,道:“县令放心,我既然来了,定然把事情做周全,除恶务尽,一定把这群流寇清除干净。”
“将军威武,定能马到功成。”
“嘿嘿,其实你们都被这群流寇给骗了!”王总兵又干了一杯酒,哈哈笑道:“这群流寇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强大,我派人查看了周围山岭,那些漫山遍野的旗帜都是挂在树上的布条子,用来吓唬人的。这群流寇的来历我也打探清楚了,这根本不是什么闯王李自成,而是上次潼关之战,逃出来一点余孽,只有几百人而已,不成气候。”
严县令疑问,“将军怎知他们不是李自成带领的闯军。”
王总兵哈哈大笑,“李自成现在藏在商洛山中,我都与他交战过,手下士兵亲眼看过他本人,你说他能有分身术么?”
严县令呆立片刻,感觉自己好像上当了,不过还是忍不住道:“不管怎样,这伙流寇有点实力,他们曾攻破过附近一个有四五百乡勇守卫的寨子,所以还请将军小心些。”
王总兵哼了一声,“那些乡勇可比得了我手下的精兵强将?明天我就进山清剿他们,县令,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第二天清早,王总兵就带领两千兵马向崤山进发,中午时分,准备在山脚下埋锅做饭,忽听高处有哨兵示警。王总兵骑马迎战,只见从山中小路杀出一队人马。当先之人,年纪轻轻,身上铠甲雪亮,手中握着一杆长枪,喝道:“姓王的,可敢与俺刘芳亮一战。”
“流寇,吃俺一刀。”王总兵听过刘芳亮的名头,骑着马挥舞手中长刀扑了过来,两人战马团团旋转,手中兵器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身后的战士也一拥而上,呐喊着混战到一起。
二人只斗了三五回合,刘芳亮喝道:“倚多为胜,真不要脸,咱们撤退。”虚晃一枪,带着数百骑士转身奔回到山中。
王总兵听闻刘芳亮乃是闯军中的一员猛将,但刚才交手也不觉得如何厉害,这世间好多人都是传闻大于实际本领。
“贼寇,哪里逃!”王总兵拼斗的意犹未尽,大喝一声,率领兵马追击上去。追到了一座山谷前,王总兵勒马查看,只见山谷不大,四面山丘环绕,只有一个入口,谷中似乎还建有一些房屋。
一名游击将军拱手道:“总兵大人,这山谷中怕是有埋伏啊!”
王总兵冷笑道:“俺也见过不少可以做埋伏的山谷,得两侧悬崖陡峭才行,这样平缓的山坡,有什么可怕的!”
这游击将军道:“只怕流寇们会用火攻之计!”
王总兵哈哈一笑,“俺也读过一点兵法,此时是冬末时节,冰雪初融,土地湿润,山上又没有草木,哪能点火?”他本来就认为崤山中的这股义军是虚张声势,再加上立功心切,便率领兵马追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