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报冤,
在劫之人难逃命,
血债还用血来还,
到头来,
达官贵人不如狗,
干戈扰攘入幽燕。”
先是张献忠自己唱,后来李自成也跟着他哼唱,两人一起唱完,相对大笑。
李自成笑道:“难得你还记得我当年教你的莲花落,果然还是好兄弟,就凭这一点,咱俩就得干了这碗。”于是,两人端起酒杯重重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张献忠放下酒碗道:“这两件事李哥干的漂亮,不过我最佩服你的还是崇祯七年,荥阳大会那次,咱们各处的造反大军一十三家七十二营,齐聚荥阳,那个壮观啊!旗帜遮天蔽日,人马无边无际。朝廷知道消息,洪承畴和卢象升,一个五省总督,一个五省总理,率领兵马一南一北过来夹击咱们。其中洪承畴还特意从辽东调来了辽东铁骑。辽东铁骑第一次来内地,被传的神乎其神,各路首领一听就害怕了!”
“第一个怂的就是老回回这个龟儿子,他非要撤回陕西,想往塞外逃跑,我当时冷笑问他‘奶奶的,咱几十万人到塞外吃什么?又不是牛羊,能啃地上的青草,不得都饿死啊!’更可气的是一众将领都畏畏缩缩,话里话外居然都同意老回回的做法,那时候连高闯王都有点动摇,一言不发。”
“这时候,还是看李哥,只见李哥站起来,振臂一呼道‘咱们干嘛要逃走,哼,就是一个普通汉子,面对危险时候,也要振臂一呼,拼命干一场。何况咱们有三十万战士,干什么要闻风而逃?辽东铁骑不也是人吗?刀枪戳到身上不流血,不呼痛么?他们有三头六臂么?不也是和咱们一样一对肩膀抗一个脑袋吗?咱们这么多将士,只要齐心协力,再想好对策,我就不信不能和官军周旋一番!’大家伙听了李哥的话,都感到鼓舞,也镇定下来。李哥接着道,我的计策是,分兵定所向,利钝听之天。官军势大,武器军备都比咱们强,硬拼不是办法。咱们义军的强项是流动作战,可以分兵多路,联合作战。先分兵,一路北上山西,一路西进陕西,一路南下湖广,还有一路留在河南跟他们周旋。这样官军势必也要分兵,他们越分越弱,咱们则越分越强。咱们牵着他们的鼻子走,把他们拖的疲惫不堪之时,咱们再联合起来,跟他们大干一场,到时候胜负生死就看天老爷的意思了!’”
张献忠向李自成一竖大拇指道:‘要不是你当时振臂一呼,只怕咱们都到塞外饿死了!哪有后来破凤阳,挖皇陵的壮举。”说完端起酒碗笑道:“我张献忠平生很少佩服别人,但你李自成绝对是个例外,来!就为你这振臂一呼,我再敬你一碗。”
李自成一口干了,叹道:“你不说我还不知晓呢!原来这些年每逢大事,都是咱哥俩并肩作战的,唉!潼关南原要是你在,也许……”
李自成没说完的话,张献忠也明白,他们二人就是从崇祯九年攻破凤阳翻脸之后,分道扬镳,此后,造反的义军就走了下坡路,张献忠、曹操、王光恩等人先后投降,李自成不投降,结果被官军围堵,遭遇了潼关南原的惨败。
张献忠想起以前并肩作战的一幕幕,十分感慨,长叹一声,道:“李哥,你今天有困难能来找我,弟弟心中十分感动,这证明你看的起我。范队长说了你们山中有困难,好!弟弟只要能做到的,定然全力相助。你们需要的一千斤精铁,我必须奉送,此外,我还赠送你们一些铠甲和马匹,你需要多少?”
李自成道:“那就劳烦老弟给我一百副盔甲,二百马匹吧!”
张献忠哎了一声,道:“太少了,够干什么的,我赠你二百铠甲,五百匹马,另外知道你们山里苦,我再给你们十车粮食,一些猪羊。”
李自成也不推托,笑道:“那就多谢老弟了!”
张献忠笑道:“你说谢字,可就生分了,咱们是过命的交情。哥哥只要有困难,尽管开口,老弟开心着呢!来!来!喝酒。”
徐以显听张献忠一次送了李自成这么多礼物,眉头微微一皱,他放下酒碗,微笑道:“听张将军讲闯王以前的事迹,我才知道原来二位曾是并肩作战的好战友,只是不知为何,在攻破凤阳之后,却分兵作战,此后几年都不曾联合呢?”
张献忠脸上现出尴尬神色,唉!唉!两声道:“别提了!咱们喝酒!”
徐以显微笑向李自成道:“听说闯王在潼关战败之后,一直蛰伏在商洛山中,穷乡僻壤,加上官军不停围剿,恐怕很艰难吧?”
李自成微笑道:“日子是苦了一点,但将士们同心同德,共同努力,还能过得去。”
徐以显微笑道:“听说,闯王从潼关冲出来,只有十八骑,其他将士要么牺牲,要么失散了,现在商洛山中人马也不多吧!”
李自成道:“人马本来不多,陆续收拾残兵只有一千人,不过多亏了夫人和范先生,这半年他们在河南发展的很好,带回来两千河南兵,还有一批物资,解了我们燃眉之急。”
听李自成现在已经有了三千兵马,这很出人意料,徐以显和张献忠不禁同时哦了一声。
徐以显笑道:“闯王果然不凡,这么快就有了三千兵马,何不趁机冲出商洛山,找一个更好的地方落脚?”
李自成叹道:“不瞒军师,我们闯营现在不是不能出山,只是我想这些年我们一直流动作战,没有机会好好站下来,练兵、整顿军纪,所以不论军队壮大成什么样子,始终是流寇,是一盘散沙,跟古代那些名将的军队,什么岳家军、戚家军都差远了。从高闯王时代一直到现在,军队始终是那个样子。我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训练一下队伍,争取让队伍升华,脱胎换骨,也变成一支强大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