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旺恼火的原因是这六支骑兵中,有一支是丁国宝带队,因为范青要让兰芝许配给他和丁国宝中一人,最后高夫人还是选择了他,不过这消息传出之后,他和丁国宝就开始暗中较劲,不论什么任务都想比一下高低,这次袭击打粮队,别的队伍都顺利全部剿灭,只有他这个方向逃走了一支,这让他十分恼怒,感觉自己好像输了丁国宝一筹似的。
这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是一名范青的亲兵。他到了近前下马,朗声道:“顺王旨意。”
白旺赶快过来接旨,旨意很简单就是给孙传庭下一封战书,约他七日之后在郏县郊外决战。战书很有特点,是一块大木牌,上面用刀尖刻下文字,文字更是极白极简,只有一句话:“孙传庭,可敢七日后在郏县外与本王决战?”
这句话被利刃刻在木牌上,笔画凌厉,充满着杀气,让人一看就心生畏惧。
白旺举着牌子呵呵一笑道:“顺王就是厉害,这战书从古到今,我就没见过写在牌子上的。只木牌上的这几个字,也能吓孙传庭一跳。”
这时,一名士兵押着一名刚刚被俘虏的,官军打粮队的把总过来。
这名把总一见白旺举着一块大木牌,凶神恶煞的看着他,以为要折磨拷打自己,吓得魂飞天外,噗嗵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饶。
白旺哈哈一笑,道:“你不要惊慌,你先起来,我有话对你说。”
这把总站起来,瑟瑟发抖。
白旺笑道:“你们官军作恶多端,祸害百姓,按理说,不杀头,也得砍手砍脚,挖去舌头,割掉耳朵之类的,不过这块木牌……”
这把总以为这木牌也是一种刑具,比砍手砍脚还可怕,要用在自己身上试验,噗嗵一声跪下,不停叩首,“大人,小人宁愿砍手砍脚,只求别用古怪法折磨就行。”
白旺怔了一下,才笑起来,“你胡说什么,谁说这木牌是用来折磨你的。我的意思是,这块木牌很重要,你安全的给我送到孙传庭大人手中。”
把总这才惊魂稍定,知道原来白旺是让他充当一次信使。
当晚,孙传庭就收到了这份特别的战书。众将聚在县衙当中,看着这块木牌不语。这木牌上的几个字是范青亲手刻下的,流露出来的自信与杀气,让众将心生寒意。
高杰拱手,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帅,咱们是否要在这里驻留七日,等待与大顺军决战?”
孙传庭冷笑片刻,问:“咱们的军粮够吃几日?”
高杰道:“省着些吃,可够五日。”
孙传庭叹了口气,道:“七日之后,咱们饿着肚皮在城外与他们养精蓄锐的精兵决战,你认为会是什么结果?”
众将恍然大悟,范青为何要把决战日期定在七日之后,原来如此奸猾。是要让官军彻底耗尽军粮,军心涣散,到时候,也不用决战了,估计官军自己也要溃乱了。
白广恩道:“大人,咱们不能再拖下去了,趁着咱们手中还有几日军粮,赶快向潼关撤退。宜早不宜迟,咱们明早就出发吧!”
孙传庭沉默不语,他其实很想现在就与范青接战,即便失败,自己战死沙场,也是堂堂正正的牺牲,名垂青史。可现在跋涉千里,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又仓惶撤退,而且很有可能被敌人骑兵击溃。日后史书留言,也如一个笑话。自己成了被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弱智将领。
正犹豫的时候,忽然又有士兵进来报告,回潼关的道路已经被敌人切断,据说,是陈永福的儿子陈德率领一万骑兵在汝州白沙附近袭击了官军的辎重车辆,现在从陕西到郏县的官军饷道已经断绝了。
“孤立无援,深陷重围,四面楚歌。”霎时间,孙传庭脑海中浮现了好几个这样的词汇。此时,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冒险撤退了。
“明晨一早,咱们撤退。”孙传庭终于艰难的做出决定。
早就盼望撤退的众官军脸上立刻露出喜色。只听孙传庭又道:“我需要留下一支部队断后。”
众将立刻脸色又紧张起来,此刻留下断后,等于孤军留在敌人重围之中,全军覆没是肯定的了。
孙传庭的目光扫过自己手下的几名大将,高杰、白广恩、左光先、郑嘉栋,还有几名偏将。
最后他目光落到左光先身上,缓缓道:“光先,你们左家历代忠义,你兄左光斗刚正不阿,正气凛然,天启年间,公开弹劾魏忠贤,被阉党下狱,在狱中受尽酷刑折磨而不屈服,当年你们全家都受到株连,我还记得你大哥也是牵连此事而死的。”
左光先听孙传庭说到他的家事,不禁眼圈微微泛红。
孙传庭又道:“你兄左光斗后来被圣上平反,追赠御史,受到天下正直之人的敬仰,你们左家个个都是硬汉,所以我想把这断后的任务交给你。”
此时,左光先已经泣不成声,拱手道:“大人放心,末将率军断后,就守在郏县之外,不让一支骑兵尾随追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