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6号房,换药了。”护士推门进来,方才蓦然安静下去的氛围被冲散,护理推车放在床边,上面林林总总码放着许多绷带药物,似乎没有料到护士会这个时间进来,孟星河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明天早上换可以吗?”
他温文尔雅,笑起来眼眉弯弯甚是好看,然而护士是个有经验的护士,淡淡扫了他一眼,准备药剂的手下不停:“动作快点,衣服解开,家属帮一下。”
舒窈闻声而动,孟星河顿时一惊,赶忙偏了偏身子,讪笑道:“我可以,我自己可以的。”
硬着头皮解开病号服前襟的排扣,手臂有意无意地半遮半掩,护士戴好医疗手套,毫不客气地将他碍事的手推开,胸腹间大片绷带与淤伤交错的景象便再也遮挡不住,护士快而稳地剥离他上腹纱布,干涸的血痂裹着鱼骨般的针缝跃然于苍白的皮肤上,针缝之下寸许有着巴掌大一处淤紫,边缘的浅色青紫覆盖着中腹部陈年的那道三角形伤疤,明明是窄细的腰身漂亮的肌理,却让舒窈默然别过了头去,终于明白为何他遮遮掩掩不愿让她看到,没有谁愿意将自己满身伤痕揭给别人看,即便温润如他,也该有最基本的体面。
口袋里的手机又一次响起,陈风的电话她有意无意漏接了许多个,此时却像是及时雨,被她急忙忙接起来朝门外走去,极力掩饰着自己泛红的眼眶。
换好药,护士熟练地弹了弹输液管里的气泡,今天他的状态好上许多,最后一瓶药输完就可以休息了。
“麻烦,能帮我倒杯水吗?”孟星河轻声开口,语态温和,护工刚被舒窈替换下楼去吃晚饭,护士看了看他左右两只动弹不得的爪子,从桌上的暖水壶里倒了杯水给他:“你输了一天液还口渴吗?胃里有哪些不舒服?”
胃出血病人会有的一个显着特征就是口渴,而事实上此时给他们喝水是很危险的,看着护士警惕的眼神,他有些抱歉地笑了笑:“没有不舒服,刚吃过饭,所以……”
护士扫了一眼桌上放着的那一小碗还没吃完的汤面,了然道:“太咸的东西还是少吃一点好。”
孟星河接过水杯,弯弯眉眼笑得柔情如絮,煞是好看。
门外突然响起了吵闹声,夹杂着孩子响亮的哭声,护士闻声赶忙出门去看,孟星河也放下了水杯,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的方向,阿窈在接陈风的电话,他不知道现在出去的话会不会打扰到她,可外面的情况不甚明晰,他忍不住要担心。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争吵声还未停止,隐约还夹杂了一声凄厉的猫叫,孟星河抬眼看了看输到一半的药液,抬起不甚灵便的左手扯下了针头,循着声音走出门去。
刚出门口,却被一个人迎面撞了满怀,孟星河面色一白,后背堪堪抵过门套稳住身,指节轻按胸口,偏头咳了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