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有什么东西落了地,而后一个人的手指扣住他消瘦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来。
有一只手攀上了他纤细的脖颈,粗壮的手指一点点收紧,像数条冰冷的蛇,要将他脆薄的颈骨一根根绞断。
窒息感从血液中沸腾而出,眼前空茫退散,黑翳随之弥漫,极光破碎,粗糙发灰的水泥屋顶映入眼帘,更近的,是夏文邦扭曲的面孔。
茶色的眼镜被打落,失去镜片遮挡的一双细小眼睛没有眼皮,只有两条蜈蚣一样狰狞的疤痕盘踞在本应是眼皮的位置,黝黑的瞳仁中映衬出他苍白发青的面容,像镌刻在死神笔记上的遗照。
“可怕吗?我曾经因病致盲,一个车祸早逝的女孩儿向我捐献了她的眼角膜,我曾向她保证要用她的眼睛去发现世间所有美丽的事物,可当我重见光明时才发现,这世间的污浊与丑陋根本不堪入目。”
“哦忘记说,那个女孩儿,是我的女儿,她死的时候只有16岁,她和你一样美丽,也有澄净如水的笑容。”
空气已经稀薄到不足以支撑他的呼吸,胸腔内初初回归意识的心脏如濒死之鹿,疯狂地横冲直撞着,却仍然,一丝氧气都无法吸入。
“既然要毁掉,不如让我亲自将你销毁。”
“砰!”一声滚动的闷雷,炸响在遥远的天边。
“怎么了?”扣住他脖颈的手掌一松,夏文邦警惕地转过头去:“外面怎么回事?!”
“夏先生,有埋伏!”沉重的铁门被吱呀推开,刘易斯惊慌失措地冲进来:“我们的人被杀了,必须马上撤退!”
“人呢?”夏文邦冷声问,刘易斯望向身后的孟星河,有些谨慎地摇了摇头。
“慌什么?”夏文邦懒散地收回目光,怜惜地拂在孟星河渐渐泛起绀紫的脸庞上:“听到了吗星河,你的爱人和你一样不安分,所以我就先把她杀掉了呢。”
琥珀色的眼瞳骤然缩起,刹那清明在一片溟蒙痛色中艰难地汇聚:“你胡说......咳咳......”
“嗯,你的确是个有些手段的孩子,可你的那些威胁都建立在我的恐惧之上,金钱,权利,都是身外物,倘若与快意恩仇相比,都可以舍弃,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准备让舒窈活着回去,惊喜吗?“
“我要见她!放我出去!”舌尖一口血冲破清明,绵软无力的身体瞬间跃起,根本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孟星河如同一只被刺中咽喉的狮子,不顾满腔奔涌不止的鲜血,不顾一切地向外冲撞。
然而被束缚的四肢还没能站起身便又重重摔倒在地,夏文邦得逞般尖叫着狂笑起来:“对,就是这样!愤怒起来,星河,这才像个好孩子。”
“夏先生,我们必须马上撤离!你不要在浪费时间在这些废话上面了!”一旁的刘易斯气急,他不顾一切地大吼起来。
“你答应我要送我全身而退的!”顾不得尊卑,刘易斯愤怒得像一头待宰的蛮牛:“现在警察已经找上门来了,你——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