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他有意向舒窈隐瞒,只是这位邻居的身份本就不欲为人知晓,他也只是尽可能地帮一点忙,并不能为此给他人造成不便。
打开对座房屋的门,孟星河将推车拖进去,轻车熟路地走去厨房,将推车内的果蔬食品分门别类在冰箱里码好,拎着保温桶去了二楼。
舒窈站在门口,脑袋一时有些转不过来,不是说去看邻居吗,怎么连人家的家门钥匙都有?
合上的屋门留了一个巴掌大的圆洞,是供宠物进出的小门,此刻正有一只拳头大的小猫脑袋从洞中探出来,滴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她。
跟曾经寄养在排屋的橘座不同,这是一只真正楚楚可怜娇小可爱的猫咪,就像舒窈与这位神秘邻居之间的天壤之别,一个是强壮到满世界追着跑的“前妻”,一个是娇弱到需要孟星河亲自送饭上楼保不齐还要亲自投喂的“女邻居”,鬼也知道该怎么选好吧。
看来昨晚孟星河对她的拒绝,根本就不是出于什么精神创伤,也许就是真的厌烦了。
谁会巴巴地等着一个动辄对自己恶语相向的前妻呢?
楼上的孟星河显然没有考虑到舒窈这些弯弯绕绕的脑回路,他正手忙脚乱地帮傅若清拍着后背,一个月前在镇上捡到这个病入膏肓的男人,与他有着相同的国籍和病症,和比他更加晦暗的人生,孟星河将他接到家中住了几天后,又抵不过他的执意帮他买下了不远处的另一栋房子,这栋房子的原主人已经搬走许久,所剩的家具并不多,简单添置一番,就这么住了下来。
傅若清的身份若是放在国内,也许会引起不小的轰动,但在这里,他只是个不肯去医院每天躺着等死的病人,无论谁来劝阻,都没办法增加他一丝一毫的求生欲。
床单上是大团泅开的血渍,已经发暗发乌,如果他不过来,傅若清显然也没有自己更换床单的力气和意图。
“罗琳医生的建议是尽快去医院,药物已经没办法缓解了,若清,不能再等了。”洗了温热的湿毛巾帮人把下颌的血污擦干净,孟星河拽过一旁的靠枕扶着他半躺下,傅若清的心衰程度已经到达四级,如果不尽快安排手术,出殡之日也就不远了。
闻言傅若清朦胧的眼睛烁了烁,仿佛还有些解脱的快感:“那挺好的。”
混浊的视线移了移,晃到孟星河身上去:“有这劝我的时间,不如先去看看你自己的病?”
“......”孟星河反倒笑了,从柜子里取出干净的被褥帮他盖上,又将脏污的被单换下来,他一面换着,一面低声道:“好,那我们两个,谁都不要再劝谁了。”
傅若清笑笑,有些倦怠地合上眼睛,又沉沉睡了过去。
==========
傅若清的房子里有前任房主留下的电力供暖系统,相对来讲温暖不少,走出门来被冷风一呛,孟星河扶着栅栏门咳得险些直不起腰来,他用手背堵住唇口,点点血沫落在苍白的皮肤上,分外的殷红可怖。
他却十分淡然地抽出手帕擦掉,仔细检查了衣领袖口没有沾染血迹,才慢慢走回家去。
屋门未锁,推门可见的餐桌上还是他早晨布下的餐食,咬了一口的三明治放在盘子里,已经冷透,却不见舒窈人影。
楼上楼下走遍,确认房内空无一人,舒窈的随身物品和手包都不在,床褥也被铺陈整齐。
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