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梅若看着那个直挺挺立在冰窟里的容朔的尸体,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冰窟里的人已经被冰霜封存,身上单薄的衣裳被血渍浸透又结为冰霜,看上去血腥狰狞,然而却有一张干净的脸,容朔的面目容貌几乎没变,神色安静祥和,没有一丝痛苦的痕迹。
这种情景一看就知道当时是容朔自己把自己封存到这个石窟里的,看他伤的那么重,也不知道是如何把那么大的冰坨子弄进来的。
然而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父亲……”容昭喃喃的叫了一声,双腿一软不自觉得跪在了地上。
随之,卫承等人也都纷纷跪下。
容昭朝着容朔的遗体磕了三个头,流泪道:“父亲,儿子不孝,来晚了。儿子这就带你回家。”
当晚,容昭再也没有耽搁,把容朔的尸体从冰窟里取出来用斗篷裹好带回了燕王城。
一夜没睡,回到燕王城的时候刚好太阳升起来,东方霞光一片。
“父亲,这就是燕王城。现在这里已经属于我们了。”容昭看了一眼由四个护卫抬着的以树枝和斗篷做成的临时担架。那上面躺着的正是容朔。
姬岳听说容昭把容朔找回来了,忙亲自出来相迎。看着那个平素里神采飞扬明媚照人的公子哥儿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没精打采一脸哀伤的样子,姬岳忙劝了几句。然终究都是见惯生死的糙汉子,劝人也劝不到点子上。
幸好容昭足够坚强,进城之后先找人来给容朔整理仪容,然后寻上等棺木入殓,跟叶氏的棺木双双停放在一起,上香,烧纸,祭奠。
战袍脱下来,容昭换上了一身粗麻孝衣。孝衣宽大粗糙,越发衬得他病弱娇柔楚楚可怜。让周围一众人见了都不忍细看。
这日,容昭依照规矩来给父母烧黄昏纸。
卫承进来之后跪在容昭身边,也拿了几张纸钱放到火盆里。
“你怎么这么时候过来了,有事?”容昭看着火盆里簇蔟的火苗。
“徐坚传来战报。”卫承说道。
“怎么样?燕王死了没有?”容昭问。
“没有看着他死,但是他中了徐坚的箭,应该也活不久了。”
“射中了哪里?”
“射中哪里不重要,徐坚把他的箭上淬了毒。”
容昭听了这话,唇角弯起一抹无奈的微笑:“这家伙也学会用阴招了。”
“追了他们这么多天,好不容易追上了,就不能轻易地放过他——你知道的,徐坚恨极了北燕王。”
“没错,此人阴险狡诈,若是放虎归山,他日必是心腹大患。”容昭说道。
“还有,他是杀你父母的仇人,我们决不能放过。”卫承补充道。
容昭转头看着卫承,幽深的目光波澜不惊不带任何情绪,唯有盆中的火光照在他坚毅的脸上,在果敢冷静之中平添了几分暖意。
“卫承,谢谢你。”容昭轻声说道。
“记得那天在乾元殿外你跟我说的话吗?”卫承抬头看着容朔夫妇的灵位,喃喃的问道。
容昭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记得了,你别见怪,我这人平时就是话太多了。”
“你说,你会为我报仇。”
容昭其实都记得,说不记得只是不想让卫承把那件事情太当回事儿而已,于是轻声叹道:“哦,是有这么回事儿,当时不是看你在那里跪了那么久了嘛。你这家伙真是倔的很,有时候认准了一件事情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这次我没能亲手为你报仇。对不起。”卫承低声说道。
“你,徐坚,和我。我希望我们三个人像是亲兄弟一样,我的父母,你们当做自己的父母对待,你们的父母,我也会当成自己的爹娘来孝敬。我们两个命苦,你没了爹,我所幸爹妈都没了……幸好徐坚这小子爹娘尚在,以后咱们俩就可着他祸害去。”容昭不想让这件事情压在卫承心头,所幸以胡言乱语打破他的情绪。
“嗯,好。”卫承点头答应着。
两个人一左一右在火盆跟前跪着,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闲话,往盆里送纸钱。外边忽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容昭皱眉道:“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情了。”
说话间,霍云急匆匆的跑进来,见着卫承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对容昭说的:“公子,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不好了?慢慢说。”容昭皱眉道。
“京城飞鸽快报,说西凉城内出了内奸,西凉失守。您的大哥容晖容少将带着不足三分之一的兵马退守飞云涧。王爷传话来,说让公子做好增援西凉的准备。”霍云说着,把手中的一小片纸条递给容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