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叔叔是因为什么走的？”

哭了十几分钟，李佳终于稳定了下情绪，红着眼睛问张一鸣。

“是肺癌。”

斯人已矣，张一鸣的伤痛并不像李佳这么剧烈了，但心里终究还是觉得遗憾，那样一个仙风道骨、谪仙一样的人，任是谁想起来怕都要唏嘘一声。

“他葬在哪里了？在东湾吗？”

“没有，他嘱咐我把他葬在了大兴安岭，一处能够看到冬青树的地方。”

“冬青树......”

李佳咀嚼了一下这三个字，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忽然又淌了下来。

“一鸣，清明节的时候你能带我去拜祭他吗？”

张一鸣点点头。

即使李佳不要求去，他作为干儿子，也肯定是要回去拜祭的。

“李佳，我能问一问，你和干爸的关系吗？”

张一鸣不喜欢打探别人的隐私，但是江流是他的干爸，他总是觉得，江流虽然跟他说人生没有什么遗憾了，可是心思细腻如张一鸣，总是觉得，他还有一些事情是没有说出口的。

他看着窗外的冬青树时，好像总是穿过冬青树在看着其他的东西。

“江叔叔差点成为我的姑父。”

姑夫？

张一鸣瞪大眼睛，这么说，江流是曾经有过爱情的，而且现在看来，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对他而言还很刻骨铭心。

“差点？是分手了还是.......”

“我姑姑是奶奶的长女，比我爸大了十岁，我出生的时候，我姑姑去了国外，但是在国外遇到了车祸，离世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家里人也很少提起，我只是从奶奶的一个旧箱子里看过她的照片，我是在来申安治病之后才遇到江叔叔的。”

张一鸣认真的听着李佳讲。

李佳和她离世的姑姑长相很相似，一次她在医院接受治疗的时候，因为忍受不了牵引机造成的痛苦崩溃着要放弃，正好被来医院看望朋友的江流遇到。

因为和恋人高度相似的外貌，江流对李佳极为关注，在李佳住院的那段时间，他几乎天天都会到医院来，给李佳鼓励，帮助李佳联系更好的医生。

直到后来，崔桥撞到了江流和李佳在一起互动的画面，崔桥当场翻脸，李佳才知道，原来江流就是她已经离世的那个大姑姑的恋人。

虽然她没见过大姑姑，但也知道，全家人都认为大姑姑之所以会出国甚至遭遇车祸，就是因为江流，因为当时江流在国外，大姑姑是投奔他去的，结果客死异域他乡。

江流没有和崔桥有任何的争执，默默的离开了。

但是他仍旧经常来看望李佳，只是避开崔桥。

“我一直觉得江叔叔是个非常好的人，大姑姑的死完全是个意外，我听我爸说过，我大姑最喜欢冬青树了，老家院子里的冬青树就是我大姑上初中的时候自己从山上挖的，江叔叔他.......”

说到这，李佳再次哭了起来。

张一鸣心里也堵的有些难受，他没想到，干爸一辈子都没有伴侣，竟然是因为一直在守着一段不可能追逐的感情。

“你姑姑呢？葬在什么地方了？”

“葬在山上了，因为姑姑死的时候没出嫁，不能进家里的祖坟，也没有夫家的祖坟能进，所以，就葬在山上了，奶奶走了以后，也没人给姑姑去祭扫了。”

张一鸣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生不能同衾，死能同裹，是不是也是一种成全。

“你觉得，如果你姑姑愿意在死后和干爸相伴在一起吗？”

“当然愿意，我姑姑当年为了江叔叔真的是很......你的意思是.......”

李佳瞪大了眼睛。

“你觉得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