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棋下了半个时辰,正德帝所持黑子已占领了大半江山,晋王的白子却步步后退,屈居一隅。
“你这小子,怎么心不在焉的?”正德帝下的无趣,轻嗤道。
他的脸上并无盛怒,反而相是平常父子间的闲话家常。
丽妃却脸上一僵,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晋王,笑道:“哪里是心不在焉?多半是钰儿在龙隐寺三年疏于练习,让皇上见笑了。”
“回父皇,儿臣在龙隐寺修行讲的是一个‘静’字,每日除了修经念佛,不敢做他想。”凌楚钰落下这最后一子,已是满盘皆输的景象,无奈地笑了笑,“父皇的棋艺倒是越发精进,儿臣既然回京,定是要勤加苦练,不求为父皇排忧解难,哪怕能解个闷儿也是好的。”
“钰儿是个懂事的。”正德帝爱怜地看了眼丽妃,母子两人一左一右,正德帝脸上的阴云终于渐渐散开,“龙隐寺修行数年,你这身子可好些了,朕还盼着你回朝为朕排忧解难呢。”
“父皇莫要笑话儿臣,儿臣这病是要相随一生的……”凌楚钰顿了顿,声音泛起一丝涩然,“儿臣只愿能常伴父皇左右尽孝,也算不负此生了。”
晋王的话说的淡然,屋子里的气氛却突然沉重起来。
正德帝表情一僵,丽妃柳眉拧起,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除了父母对儿子的情谊外,仿佛还有些别的情绪,霓云觉得似乎是愧疚……
但此刻她自身难保,也不做深想。
其乐融融的大厅里,突然安静得跟冰窖似的。
丽妃终于忍不住,转开话题,“皇上,祁王妃来了。”
正德帝“嗯”了一声,居高临下看着霓云,“祁王妃可会下棋?”
寻常的贵族千金,大多是琴棋书画都有涉猎的,只是霓云的名声和出身不好,正德帝才下意识地多问一句。
“略懂些。”
“哦?”正德帝眼神亮了亮,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陪朕下完这残局。”
晋王闻言,瞟了一眼霓云,让出了座位。
霓云坐在正德帝对面的位置上,近距离感受到正德帝的威严。
大夏朝的皇帝各个都是从战场上一路厮杀过来的,攻击性极强。
当年正德帝率军一举歼灭南疆数城,将大夏朝南疆领地扩大了近一倍。听闻那些年,南疆血流成河,腥风血雨延续了三年不曾散去。
直至现在,霓云也能感受到正德帝身上那股王霸之气。
再看这棋局,黑子肆无忌惮,大杀四方,白子被逼的不得动弹。
霓云接手白子后,黑子的席卷之势更甚,都说以棋观人,正德帝对霓云什么态度,在棋盘上已一目了然。
“听闻是你帮助祁王洗脱了屠杀墨水村的嫌疑?”
“回皇上,臣妾在墨水村生活了三年,即便不是因为祁王,臣妾也理应竭力查清真相。”
“听闻是你还会医术,救了个濒死的幼童。”
“回皇上,臣妾在墨水村粗略学了些。”
“听闻祁王中毒了?”正德帝一句一句试探下来,霓云都还勉强可以应付,最后却落到了这一句。
霓云心中一凛,“是!”
正德帝和晋王同时诧异地看着她。
太子的事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正德帝怎么可能不知道祁王中毒?
正德帝这话无非是想探探她的口风,“哦,祁王中了什么毒?”
“祁王的确在墨水村中毒了,可是中的什么毒,臣妾实在查探不出。”霓云沉了口气。
祁王身上的傀儡香是幼时就种下的,到现在没有眉目,当然不能对外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