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身后,跟着七八名或年轻或年长的,看起来就很专业的医生。
既然他们都已经来了,萧疏也不想让林清欢折腾到别的医院去,否则病情加重怎么办?
她看着他们给林清欢进行会诊,看着他们拿着先前拍的片子制定了手术方案。
前前后后不过两个小时时间,林清欢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萧疏坐在手术室外面,累到不想讲话。
她一开始就知道,从院长开口的那瞬间。
他叫她“楚太太”,如果不是楚临渊从中做了什么,院长和那些医生不可能那么快就过来,也不会一见面就叫她楚太太而不是萧小姐。
楚临渊……
萧疏抬头,看了眼正在进行中的手术,而后起身,往外面走去。
已经是六点过的时候,医院的清洁阿姨开始上班,小声的讨论传到萧疏的耳中。
“真奇怪,今天的报纸一份都没有送过来。”
“我家老头子是送报纸的,他刚才跟我说那些印好的报纸和杂志,全部被一个什么……康……什么的给买走了。”
“那不是今天整个宁城都没有报纸看咯?”
“好像是这样。”
萧疏走得很快,没有听她们继续说下去。
出了夜间急症的大门,萧疏看到了楚临渊的车子,他坐在驾驶座上,车窗开车,车门边的地上散落着好些个烟头。
隔着百米的距离,车上的人也看到了门口的萧疏,搭在车窗上的手上的烟兀自地冒着烟。
或许是太烫了,他下意识地松开了烟头,那截烟摇曳地掉在地上。
萧疏上了车,坐在副驾上,道:“我们谈谈吧。”
大概是因为他先前开了车窗抽烟,车内的烟味不是很浓,但也不是萧疏能够忍受的,她的眉头微微皱着。
“好。”楚临渊应到,声音因为抽烟而变得沙哑起来。
他发动车子……
“就在这里,我母亲的手术快结束了,我要回去。”
楚临渊没有听她的,落了车锁,关上他自己这边的车窗,“要谈可以,地点听我的。”
他沉着脸,也不像是在和萧疏商量,说了一句“系好安全带”之后就开着车子走了。
……
阿狐睡着了,但是手一直抓着许沫的,紧紧地,像是生怕她走了一样。
萧乾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面,看着病房内的一大一小,目光越发的深沉。
像是感知到了外面的人目光一样,许沫回头,看着外面的男人。
四目相对,萧乾没有半点躲闪的意思,他冷硬的脸上依然没有半点的表情。
许沫回头,轻轻地掰开了阿狐的小手,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而且这中间的过程并算不上愉快,但许沫很喜欢这个额一开口就叫她“妈妈”的孩子。
在她的有生之年,是没办法自己生孩子的了,所以这一声“妈妈”,勾起了她心中最柔软的一面。
她很想亲亲这个小男孩儿,像亲吻自己的孩子一样。
但她没有,阿狐脸上有伤口,她怕孩子感染。
况且,她要是亲了阿狐,外面的男人估计二话不说会把她拽出去,质问她是不是连一个三岁小孩都不放过?
再不舍,许沫还是放开了阿狐的手,睡梦中的阿狐像是有感应一般,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许沫的心一软,刚刚下定的决心现在又有些动摇了。
可是……他是萧乾和乔虞的儿子。
她深呼一口气,从病房里面出来。
萧乾纹丝不动地站在那儿,连半点余光都没有分给许沫。
想说的话太多,但真的到了这一刻,似乎有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她脱下防菌服,离开。
天色渐渐凉了起来,冬日早晨的阳光从走廊尽头的落地窗照了进来,暖黄色的,很好看。
许沫久久地望着那一抹暖黄色的阳光,好像这样就能感受到它的温暖。
它能照耀这地球上大部分的地方,却也有它达不到的深渊。
萧乾就是太阳,却也有照不到的许沫。
她睁开眼,那抹阳光依然照耀着,准备提步走的时候,手腕却被人狠狠地拽着,几乎是连拖带拽的,把她拖到了医院的楼梯间,一路上了天台。
因为知道那个人是谁,所以许沫没有喊叫,只看着男人浑身都冒着一股子怒意地把她往楼上拽。
她本就穿着高跟鞋,他走的速度很快,她跟上去很吃力。
脚崴了,却仍旧跟着他上了楼。
可能是为了防止自杀事件吧,天台的门是关着的,萧乾没办法把她带出去,却一用力,把她甩在了门背上。
后背撞在铁门上,她背上的蝴蝶骨撞上去,生疼。
脚踝那边,生疼。
“你和萧启程都说了什么?”不然他为什么叫她妈妈?还是坚定不移的。
许沫用了两秒钟来消化背上和脚踝的疼痛,又用了两秒来消化萧乾刚才说的话,用了一秒来组织语言。
“我能和他说什么?他一上来就叫我‘妈妈’,我就跟他说我不是他妈,他偏不听,还要和我回家。”阿狐和她说,他想要和妈妈待在一块儿,说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和妈妈一起过。
“你要这么想当人母亲,就自己生一个,别打萧启程的主意。”
许沫惨淡一笑,生一个?
“和谁生啊?你吗?不好意思,我这辈子都不想和你生孩子了。”她眼角滑出眼泪,不知道是因为后背和脚踝疼,还是被萧乾的那句话伤的。
萧乾冷哼一声,“就怕你许沫的孩子生下来,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啪——”
萧乾的话音刚落,许沫的一巴掌就落了下来。
手指在颤抖着,刚才打萧乾用了多大的力道,她就要承受多大的伤痛。
“萧乾,今天我就告诉你了,四年前和你在巴黎那次是我第一次!我许沫就睡了你萧乾一个男人,就怀过你萧乾一个人的孩子!你别整天把我和多少男人睡过这件事挂在嘴上,我睡没睡过,你不知道?”许沫冷声和萧乾说道,可是眼泪依然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他线条分明的脸上赫然印着手指印,是她印下的。
“哦,可是以后我就不确定了,你萧乾还不值得我为你守身如玉。以后我喜欢一个就睡一个,反正生孩子那么辛苦,孩子父亲是谁就不要那么介意了。”她抹掉脸上的泪,推开萧乾要走。
哪知,她被萧乾再度扣着手腕,摁在门上。
“你还想睡谁?”男人死死地低着她,阴冷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