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牵连甚广，不单单是萧乾的身世，也把沈山南和林清欢的那一段给扯了出来，再加上沈山南已经病逝，这件事就变得更加棘手。

“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哥在什么地方。”萧疏现在在马路上乱开着，并不知道目的地是何方，因为她并不知道萧乾在哪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而后说道：“你到我这里来，我带你去见他。”

“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完了，我为什么还要去你那里？”萧疏拒绝去楚临渊那里。

“来不来决定权在你。”

萧疏挂了楚临渊的电话。

……

半个小时后，蓝湾的门铃响了起来。

楚临渊已经从轮椅上下来，能够自行走动。

他站在玄关处，看着门铃上萧疏显示在屏幕上的面容。

“你知道密码，自己进来。”楚临渊对着屏幕上的对讲，说道。

萧疏烦躁的目光从显示屏上投过来，楚临渊在里面都感受到了。

然，楚临渊并未伸手去点“开门”，而是等着萧疏自己开门进来，明明知道密码，但非要让他开门。

僵持之中，萧疏自己摁了密码，就像刚才在马路上开着，不知道应该去哪儿的时候，最后还是来了蓝湾。

她不想花费更多的时间去寻找萧乾的下落，如果楚临渊知道，那就来问他算了。

门开，萧疏从大门一路走进来，走进别墅，萧疏看到穿着亚麻色居家服的男人站在玄关处。

比起穿西装的楚临渊，现在的他少了一份凌厉，多了一些柔和，一如既往的板寸，显得人格外的精神。

看不出来他是个前几天还坐在轮椅上的人。

“我哥在哪儿？”萧疏开门见山，不想拐弯抹角。

“我让人在查了。”

“？？”所以其实楚临渊并不知道，但他把她给骗过来了！“你——”

萧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形容现在的心情，想一巴掌给楚临渊抡过去，但是想想算了，别到时候他伤上加伤，把责任都推给她，他们两个就更加纠缠不清了！

眼下的情况，难道不是走了算了？

萧疏也是这样想的，走了算了，楚临渊不知道，总有人会知道。

然，楚临渊上前，扣住了萧疏的手腕，“等等，很快就会有消息，比你自己去找要快很多。”

从刚才萧疏打来电话之后，楚临渊就让康为良去查查看，萧乾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怎么可能从出消息到现在，都还没任何动作，这不像萧乾的作风。

萧疏停下脚步，想着楚临渊说的话，没错，他让人去查，显然比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的乱窜要快多了。

但她真的特别不喜欢楚临渊用这种方式把她骗过来，就不能真诚一点？

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楚临渊轻咳了两声，他松开扣着萧疏的手，轻轻压着胸口，病态从生。

听闻，楚临渊反反复复进出手术室是因为他四年前在非洲那边做无国界志愿者留下的伤，身体各个器官都不同程度的受损。

萧疏看着面色微微有些苍白的楚临渊，想到他是个大病未愈的病人。

心头，像是被什么扯了一下，有点疼。

“你……吃药了吗？”萧疏声音有些僵硬，让她忽然间对他有多关心，她可能还做不到。

但毕竟认识那么多年，萧疏不可能完全把他当成陌生人。

就像她先前说的那样，就算不能当情侣，他们还是彼此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没有。”楚临渊看着与他一步之遥的萧疏，说道。

“既然你刚刚出院，就不要一个人住在蓝湾，也没个人照顾你，你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

“这是我们的家。”

楚临渊的一句话，就让萧疏僵在原地。

因为这是她和他的家，所以出院了就应该回到家里。

萧疏就知道，不该来这里，“你药放在什么地方？”

“你还是关心我的。”

“你要是现在挂了，我找谁问我哥到底在什么地方？”

“药在茶几上。”

一段风马牛不相及的对话，艰难完成。

在萧疏去客厅的时候，楚临渊一边往客厅里面走，一边给沈望舒打电话。

这消息出来，沈家那边必须得想到应对的办法，否则当沈山南病逝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沈氏将会面临重挫。

接电话的，却并不是沈望舒。

“临渊哥，”秦雁回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望舒在准备待会记者会的事情，在记稿子，没时间接你电话。”

“什么记者会？”

“顾念安排的，主动宣布沈叔叔去世的消息，让望舒到沈氏工作。”

“胡闹！”沈望舒虽然先前做了手术，带了助听器，可以听到这个世界的声音，但是她说话还不利索，让这样的沈望舒去面对媒体，这不是胡闹是什么？

“你别担心了，我会在她身边，出任何事都还有我。”秦雁回声音坚定地说道。

楚临渊停下了往前走的脚步，他似乎能够想象到秦雁回认真说这话的表情，这不仅让楚临渊开始怀疑，秦雁回对沈望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情。

是朋友间的关心，还是……情侣之间的爱？

来不及说更多，秦雁回就被人叫了去，留下一阵忙音。

当时楚临渊就在想，沈山南病逝的消息迟早有一天会被公开来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现在这样被动公开，对沈氏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秦雁回这时候选择和沈望舒一起出面，对沈氏来说无疑是帮助。

“你快点过来吃药。”萧疏倒好了温开水放在茶几上，她不知道楚临渊每天应该吃什么样的药，就没帮他准备。

楚临渊将手机放回了口袋当中，往客厅那边走去。

在萧疏急切的眼神中，楚临渊不紧不慢地打开药盒子，吃了下去。

……

许沫的出租车在进宁城内环的时候，堵上了，前后都是车子，根本走不了。

也不知道还要赌多长时间，许沫把钱包拿出来，看了眼计价器，多抽了两张给出租车师傅。

下车，许沫准备从中央广场穿过去，到另一边打车去警局。

九点过的中央广场刚刚活跃起来，穿梭的行人，刚开的店铺，放着广告的大屏幕。

“本台将会全程记录今日沈氏召开的记者会……”

听到沈氏两个字，许沫停下脚步，寻找声音的来源。

中央广场上那块巨大的屏幕上，播放着记者会的详情，一切都还在准备当中。

镜头很快切回了主播间，那个穿着深蓝色小西装的女主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不知道沈家大小姐今天会在记者会上给大家一个怎样的回应。q集团的执行总裁，到底是不是沈山南先生的儿子呢？而沈山南先生为什么不亲自主持记者会？”

沈望舒今天要召开记者会解释萧乾的身份？

许沫站在原处，眉头微微皱着。

萧乾现在在警察局里面扣着，沈望舒要召开记者会，显然没有和萧乾事先联系过，等到萧乾出来，面临的就是记者劈头盖脸地询问他是否是沈山南的私生子！

等等……萧乾是沈山南儿子的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大张旗鼓地从这个女主持的口中说出来？

瞬间，许沫的手脚冰凉，脑海中完全一片空白。

“那我们首先来说说q集团的萧乾萧先生，这位萧乾先生其实就是九年前已故萧霁月先生的长子，在萧霁月先生去世之后，一家人前往意大利，萧乾先生在意大利创立了q集团，并且遇到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乔虞。两人在四年前完婚，听闻当年求婚和婚礼都格外盛大。”女主持一边说着，旁边还放着萧乾和乔虞的婚纱照。

欧式古堡外，乔虞穿一袭白纱，站在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坪上，萧乾站在她身边，掀开她的头纱，吻落在她的唇角。

阳光从他们两人的唇边照过来，唯美，浪漫。

萧乾和乔虞的婚纱照。

其实不管萧乾再怎么说他和乔虞过去那几年什么都没发生，但那几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萧乾和乔虞结婚了，他们也肯定做了夫妻间应该做的一切事情吧……

当她知道萧乾出了事，便立刻从医院出来，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无非就是想确定萧乾的平安。

所以原定在今天早上，萧乾和乔虞签署离婚协议，也终将不会实现。

就像大屏幕上的女主持说的那样，乔虞是萧乾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就那么几分钟的时间，许沫一个人经历了大起大落，经历了悲欢离合。

最后，她迈开步子，往中央广场的另一端走去。

拦了出租车，师傅回头问她：“去哪儿？”

去哪儿？是回医院照顾许竹筠，还是去警局看萧乾？

沉默片刻，许沫开了口。

……

会客室。

灯光并不是很明亮，照着里面简单的摆设。

一张桌子，四张椅子，一个监视器，三面墙壁，一面用玻璃隔起来，会客室里面看不到另外一边的情况，但是另外一边看得到里面的景象。

因为萧乾被怀疑和谋杀案有关，是重大嫌疑人，所以被戴上了手铐和脚铐。

经过一晚上的审讯，萧乾现在很是疲惫。

下巴上的青胡茬冒出来很多，双眼充斥着红血丝。

萧乾看着面前的三人，乔虞，乔如斯和他的律师。

半响，萧乾开口，声音中全是沙哑，“我没事。”

一整晚，警方的人像是打游击战一样，人换人，对萧乾采取轰炸式的询问，就希望从他能够松口，然后这件案子就能够顺利结案。

“和许沫打电话了没，告诉她我下午去不了她那边了。”萧乾对乔如斯说道，说完之后又看着律师，“离婚文件带了没，我签字。”

萧乾像是并未感觉到他在警察局，并且被怀疑和一宗谋杀案有关，他只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