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翻日记本,江花铃清晰地看见了从前的自己趴在点着台灯的书桌上,一笔一划地认真写着什么,直到来势汹汹的母亲打开门尖叫一般地让江花铃趁早上床。即使是这样,有些褪了色的粉色薄纸上,仍然记录着江花铃的心路历程。
被这样的老师教导的那会儿,江花铃的内心几乎只有俩字:难过。不仅是心情上的难过,连生活也变得难过了起来。过分严厉追求成绩和完美的老师显然并不适合在小学的‘开放式教育’中玩惯了的江花铃。经过了初一的历练,她发现,她明显跟不上学习进度,很多知识点她甚至完全没有学过,但其他同学却能知道。就因为这个情况,江花铃有时甚至完成不了每日的作业。
老师要是问她,她只能如实回答说:昨晚不小心做着做着睡着了,然后引得全班哄堂大笑,弄的本来就内向容易害羞的她面红耳赤,顿觉尴尬。老师见了,也只是摇摇头叫她回座位上去,真是不知说她什么好。
后来,为了帮助班里那唯一的吊车尾,她的老师开始在放学让她留校,好好学习落下的内容。但这在当时的江花铃眼里,这可算不上帮助。她眼巴巴地望着操场的孩子们在放学之余进行着愉快的社团活动,她却被囚禁在教学楼里,做着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的题目,眼冒金星。她本来生性就贪玩,虽然不一定要和大家一起玩,但她很喜欢将所有时间抽出来干自己喜欢的事情。然而,这样的小小想法,被她的初中班主任彻底截断了。
不仅如此,她的班主任还十分严厉,若是做错了便会恶言相向,江花铃最不喜欢这样。当时,虽然江花铃一时间开始讨厌起了老师,但江花铃的想法却没有被厌恶磨灭,已经有能力明辨是非的她知道这样的老师只不过是少数,当然,也离不开比她大十多岁的表哥江文石的引导。
江花铃的表哥江文石,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少年。能拉小提琴能唱歌,学习优秀,扩展活动积极参与,是整个江家的骄傲。而江文石的家庭呢,虽不是富豪级别,但也过的足够富裕,比江花铃要好很多。江花铃的父母是文职工作者,每月的收入并没有身为大学教授的江文石父母要多,因此,每年的娱乐活动也要少些。当江文石的父母决定移居全球屈指可数的大城市之一,蔚蓝市的时候,江花铃家还在担心买房还贷的事情。
就是这么一个优秀的表哥,明明家庭环境相差巨大,但江文石和江花铃的关系可是出乎意料的好。两人都是独生子女,关系亲密地就像亲兄妹似得,每次逢年过节走亲戚的时候,江文石都会特地去看看江花铃,给她带点糖和零食吃。要是时间长了,江花铃甚至会列个清单给他,让他带这些东西过来给她‘赔罪’。
江文石当然是乖乖照做了,宠宠自己的妹妹是件很好的事情,他并不会觉得不乐意。并且,同样的,对于这么可靠的哥哥,江花铃也很会依赖他。有什么烦恼的时候,平时见不到面的两人,就都会在MOC上发发消息,但更多的,江花铃还是更加喜欢当面倾诉。
很快的,春节也要到了,又到了两人见面的时候。
大雪纷飞的冬天,江花铃住的高楼从窗外看去,便能看见被风卷上天空的雪花。江花铃扒着落地窗的玻璃,往外瞅着,这个冰冷的天气,即使阳台上堆了再多的雪,她都不应该往外走。本来,要是从前的江花铃,她早就离开暖气房,到自家阳台上去堆雪人了,生性爱玩的她怎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可现在的江花铃,连出去的欲望都没有,她红着鼻子,像是不久前刚哭过,如今倒是已经擦干了眼泪。
对了,那个表哥,虽然各项成绩十分优秀,但作为人的性格却十分恶劣。
“啊?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想着当老师啊?你这小家子气的玩笑持续时间可真是长。”江文石瞅见被自己安慰成没事儿人的妹妹,又看了看江花铃主动给他看的日记,笑出了声。
“说什么呢!我那才不是小家子气的玩笑!是正经的梦想!”江花铃气鼓鼓地骂着。
“好,这还不小家子气?刚刚是谁哭着问我:难道所有老师都是这样的吗?~是谁几乎把纸巾抽光,在我眼前骂那个老师一句比一句难听?”江文石弯下腰来,带着嘲讽般的笑意毫不避讳地问着。
“……那种人我才不认得呢。”江花铃把头撇到一边,装作没听见的模样,江文石知道,要是江花铃表现成这样,那她几乎就是不生气了。
“好家伙,这会儿倒是忘了个干净。”江文石一边说,一边把日记翻到了下一页,继续看看有没有什么他没听说过的事情,再拿出来好好安慰一顿。
没成想,这会儿,客厅正喝着饭后茶的父母开始叫他了。
“文石!快过来倒杯水!”
“好!我来了!”江文石连忙应道,就将日记本小心关上,还给了江花铃,小跑着去倒水了。
“哼,叫你讽刺我。”一边说,江花铃还摆了个鬼脸。
顺带一提,如果说江文石是家里的骄傲的话,那江花铃就是家里独一份的宠儿。所有人都宠着她,包括她的父母,只要江花铃开口,他们都会尽量替江花铃满足要求。
这样的江花铃,顺利升上了高中,由于那位严厉老师的教导,江花铃来到了师资最好的学校。到了那,江花铃的生活又变了个番,但她已经基本习惯了。当老师的事情,在日记本的高中时代,就已经很少再提了,日记本也很少再记录些什么,除了一些让她印象深刻的事情会抽时间写在上面以外,她就没有再继续写了。
秋风拂过,半开的窗户吹进了稍微有些刺骨的寒风,吹起了it拿来伪装的白大褂,还有它那一头十分显眼的赤红长发。孩子们都被这阵仗吓得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只有那四人仍站着,似乎是想等着有什么情况就上前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