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听到这一声,秦飞晨突然有阵不好的预感,而且,是属于强烈的那种。看着眼前满脸笑意的灰一禾,秦飞晨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明明现在的局面对她而言并不好,已经失去了两名同伴的帮助了,她接下来要做的事也并没有明了,但已经和IBI成员断了联系的她,又失去了潶柏两组的帮助,说真的,她直接说想要放弃,秦飞晨都不觉得奇怪。
但是,灰一禾却不是这样的。明明看上去什么都没想,但越是看上去如此的灰一禾,就越是说明她真的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例如…
现在的一切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什么的?
“啊……?不是,你不会又……?”秦飞晨有些惊讶,不,说是惊讶也太过于宽松了,这种又觉得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又让人感到可怕的事情,到底应该定性成什么呢?
“你猜呀。”灰一禾笑了声,微微将身体前倾,对秦飞晨说着。
她那模样,分明是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更是清楚她接下来该怎么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在算计的?秦飞晨已经不知道灰一禾说的一些话到底是真是假是实是虚了,说实在的,相处的这些年来,秦飞晨发现自己甚至没有真正懂过灰一禾哪怕一次。
她现在的表现,简直就像是在说,之前秦飞晨利用她的那一次,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似得,真令人不寒而栗!
“骗人的吧,这你都料到了!”秦飞晨一惊,他可完全没想到,潶组的‘背叛’行为,是灰一禾自己安排的啊,这简直就等同于自己挖坑自己跳嘛!真亏现在她的脸上能一直挂着笑脸,要说给两年前的秦飞晨听,他可绝不会信这是灰一禾自己的想法。
“我获得了情报嘛。”灰一禾耸耸肩轻松地说着,对她而言,此时的一切已经是早已准备好的必然了,在去找潶星石的那个晚上,她就已经处理妥当了。
而在那天接走潶星石的之后,灰一禾收到了一条来自潶母的短信。
{潶听寒: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也按照你的想法和尹文厉那边对了线。}
在灰一禾正打着回复的消息时,又发来了一条。
{潶听寒: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灰一禾:那就拜托了。}灰一禾打出了这行字后,收好手机便松了口气,一切都如她所想的那样顺利。
果然,按父亲说的,多去思考‘人’的话,就能发现很多以前无法察觉的事情,也能……
更清楚地抓住真相了。
“说实话你这样挺可怕的……”秦飞晨双手插兜,就打算动身离开这儿,鬼知道他的内心里刚刚都经历了些什么。
“诶,是吗?”
跟着秦飞晨的灰一禾还不明白秦飞晨的意思呢,至少看上去。她那纯善无辜的笑脸,还不明白。
“明显是的啊……”秦飞晨有些无奈地说着,这地步了还装傻呢,真不知是可怕还是可恨了。
这句话后,两人并肩走着,一路无言,本来可以进电梯,但两人却不约而同走向了安全出口,也就是楼梯的路走了下去。他们一句话都没说,但彼此却在偷瞄着对方,在思考,在捕猎,捕捉他们面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然后,将其展露出的情绪为自己所用。若是被发现了,就只是相视笑笑,但暗地里还是在观察。
他们都不是什么会将表情展露在面上的人,也都不感性。发现了这一点后,看倦了的两人不再互相望着了,没有意义。
反而,从中能够发现的一些有意义的东西,是对方的剩余价值。
良久,直到两人一路从20楼的高层走到了1楼,灰一禾才再开了口:“总之,这次虽然利用了他们,不过事情总归是会往我希望的地方发展了,算是有惊无险,接下来,还是需要你继续帮忙。”她望着秦飞晨说着。
她甚至毫不避讳地说‘利用’二字,明明对方,是她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
秦飞晨由于一时震惊突然说不出话来,此时的灰一禾就好像突然脱下了伪装似得,明明看上去与平时无疑,她却能毫不犹豫地说出一些与她平时的那副形象完全不一样的语言和词汇来,却能让人觉得,这好像就是她本人似得。可面前站着的,难不成不是她吗?
“到时候得请他们吃饭呢。”她笑了笑又说,这口气可真够轻松的,刚刚还利用来着呢。
秦飞晨听到灰一禾这么说,显然有些不爽,但他不想去碰灰一禾这颗硬钉子,于是便开了口转移了话题,不,该说是直面了话题才更加妥当:“其实,我一直挺好奇的,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现在的阵仗,你叫的人,完全不像是仅仅扳倒一个尹文厉那么简单,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秦飞晨停下了脚步,皮鞋在石砖地上留下的脚印证明他曾经从这里走过,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被他的停下而吓得呆愣的灰一禾,他质疑着,如果条件允许,接下来他也许想要对灰一禾实行逼问。
街上意外得安静,飞雪顺着天空飘落在地上,人群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了。
“想知道吗?”她问。这个穿着如路人完全无二的普通灰发女孩,眨着她的那双猩红色的双眼,此时看上去竟是如此的无辜,就像是指责秦飞晨追问少女的秘密似得。
总觉得…她在刻意给人一种这样的感觉。
但归根结底,不过是秦飞晨的错觉罢了。
“你肯说吗?”秦飞晨哈了口热气,他淡然地看着灰一禾,不知现在,灰一禾的心里是不是也已经明白了秦飞晨的意思了呢?或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之类的?
不过,她铁定不会回答秦飞晨的问题吧,就像之前一样,无数次无数次地搪塞过去,无数次无数次地表示这件事她并不知情或是知道的不多……
但真相是什么呢?
她从来不会将内心的真相示人,从两年前开始就是这样了。
灰一树的死,改变了她。
然而,灰一禾的反应,却与秦飞晨所预料的完全不同:“我的目的啊,是向父亲复仇哦。”
她笑着对秦飞晨说着那句简直不可理喻的话语,空气中飘散着她哈出的团团热气。少女发着抖搓了搓冻红的双手,稍微整理了一下裹紧自己的围巾,说完这句话就往秦飞晨的鞋尖指向的反方向迈步离开了,她低着头,束起来的灰色及腰长发被寒风肆意地吹起,卷入,融化在这带着粒粒白雪的风中,但她毫不在意,只是一味地往前走。
她所走的道路,也许通往的正是人生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