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预报说的小雨,突然在下午转成了暴雨。
从来不爱带伞的连松雨被小岛变化无常的天气打了个措手不及,走到山腰处的面包店买糕点时,她从头到脚已然淋成了水鬼。中年店主看着窗外哗啦啦的雨势对形貌凄惨的她摊手,没办法了,只能先点一杯浓缩咖啡在吧台旁稍事休息。
店里的瓷砖墙上贴着本地的演出信息,今晚有个小酒馆举办吉他演奏会,一杯饮料加门票要价七欧元,她问店主要了份传单塞在随身携带的布包里,然后给连修然打了电话。
“我在店里避雨,要晚些回来,你在家里等着我吧。”
“我现在正好有空,你等在那里,我马上来接你。”
电话里,连修然这么说。事实上他已经放下手提电脑,走到玄关开始往身上套风衣,但是她很利索地拒绝了。
“雨马上就会停的。我喝点咖啡发发呆,不比你来来回回的赶好多了?”
她扬手多点了一份单,瞄了眼腕上的手表。
“你继续写你的邮件,我最多再过一个半小时就回家。”
“我不......”
“修然,听话呀!不要犯傻,好不好?”
她的声音是很温柔的,隔着店铺里铿锵有力的意语新闻,他还是幻想得出来她是在用什么表情和自己说话。
“知道了。”
他慢慢地低下头。
“我等你,我在家等着你。”
电波切断后,连修然有点不知所以然地站在门口,他还没穿好鞋子,光着脚踩在凉凉的地板上,他想去接她,尽管从这里去面包店要在暴雨里走上二十分钟的路程,他依然想去接她。
这种不划算的事,换成别人或许根本不会纠结。死脑筋如他,竟突然感觉失落了。
对他来讲,这是个相当危险的讯号。燥郁感来得太过强烈,几乎濒临失控的边缘。蜜月之旅越到尾声,他越深陷其中,情绪起起伏伏像是坐过山车,即使抱着她睡觉也觉得不够亲近。
“晚安......能把手松开了吗?”
“再抱一会,就一会儿。”
“可是再抱下去天都亮了......”
唉......是呀,天都要亮了呢!
他默默松了手,默默转过身去,连晚安都不想和她说。
“修然。”
“连修然......”
“嗯。”
隔了半晌,对方不情不愿的回应简短到冷酷。
“那就再抱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