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夜的一切,都告诉他前尘往事再不可追悔,这女人再也不会对他笑了。
但......那也不要紧的,不能笑,她还能哭。只要她还能流泪,就说明她对他还有感觉,至于这感觉是好是坏,他不在乎。
气呼呼地脱了高领衫,荣立诚低头看着从胸肌延续到腹部的细碎伤痕,然后用指腹擦拭它们。他越擦越重,直到茧子划破了皮肤。今天不想脱衣服的原因显而易见,他已经不是从前的翩翩美少年,他现在的身体全然是粗蛮的野兽了。他只恨自己事到如今还惦记着会不会让她嫌弃,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割开他凶狠的伪装,在他心上刻上后会无期的标签。
荣立诚倒在床上颤抖着深呼吸,喉咙越来越疼了,这药根本就没有用。他也不知道以这种状态,还能对她吼多久。只怕很快,他就要变成不能言语的哑巴,在她那里多收获一份新的嫌弃了。
万里层云里,半躺在机舱座椅上的连松雨折着手里的白色卡片,她刚一觉睡醒,去掏薄荷膏醒神时不经意间摸到了这玩意,看一眼上头的笔迹,她的心脏一下子就坠到谷底,许多年了,依然是左边低右边高倾斜三十度,最后一笔张扬地飞起来,像是他这个人自小带着的不可一世的烙印。
“荣立诚,你既然觉得我恶心碍眼,为什么还要费这种功夫?你明知在我身上得不到任何好处......”
“哈!你身上?我有说过要你的身体吗?”
他放肆地大笑,面容却扭曲着,好像是在极力忍耐某种痛楚似的。
“凭什么你这么幸福,而我的日子却过得这么憋屈?不公平吧,这根本不公平。”
“你这号人物的日子竟然还能憋屈吗?车祸难道是我造成的?你有怨气,全部对我一个人撒是不是也太不公平了!”
“嗯,说的有道理!但是我没想过要和你讲理,我只要看到你煎熬的模样,就觉得浑身舒坦。心理医生说我问题很严重,口口声声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那你可不就是系铃人吗?我觉得康复真是指日可待了!”
年纪往上涨,智慧却越发萎缩。足见这位曾经功课倒数第三的传媒少东,如今正在大踏步的反智大潮中一去不复返了。
飞机比预计抵达时间早到,连松雨翻了翻手机,看到连修然乘坐的那一班大概还剩四个小时的航程,给他发了条回家再见的短信后,她独自推着行李步出灯火通明的国际到达处。
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和一顶黑色渔夫帽,之前在化妆室里武装完毕的她以为自己是人群中最不引人注意的那一种,却不想还是轻敌了。
从通道来到大厅,走了没几步,一股来自世外高人的力量从后面直冲上她的脊椎,生生把她整个人撞飞到推车横档上。
她的筋骨最近遭受着最严峻的考验,再多几次只怕是要半身不遂了!
一道铁臂轻易地横在她的下巴尖,紧接着,耳畔传来了标准男中音的播报声。
“天王盖地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