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曹操矫诏,各地诸侯云集响应。
有后将军南阳太守袁术、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河内郡太守王匡、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乔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北海太守孔融、广陵太守张超、北平太守公孙瓒、上党太守张杨、乌程侯长沙太守孙坚、祁乡侯渤海太守袁绍、西凉太守马腾、徐州刺史陶谦。
如此再算上身为骁骑校尉的曹操,正是十八路诸侯讨董。
存在于画本之中的故事,就此轰轰烈烈的上演。各部均率万余人马,往陈留会盟……
刘备看着远处演武的玄甲营,看着后边跑圈的部队,再看看不断往这边送木头的民兵。这些他都无比熟悉,他也清楚,王言这样做的目的,这是他敬重王言的地方,从来说到做到,不会出尔反尔。
他叹了口气,问道:“兄长,当真要往陈留会盟?”
“此次讨董,乃扬名天下之机,不得不去。刘虞乃汉室宗亲,其已下军令,若吾不为,在幽州与他相争,吾便为汉贼,亦不得不去。至于王贼,汝言其有大志,然其持棉之力,寒冬不思开拓,反用军队伐山与民取暖,吾以为其难有所成。
而今流民不断相投,其粮海量,亦是徒劳,实为自取灭亡之道。与民为善,非是如此所为,吾料他必难久持。今吾领军南下,要他与刘虞相争,互相损耗。待吾讨董归来,必一战而定辽东,王贼今之所有,他日皆乃吾之基业。吾定将王贼剥皮萱草,挫骨扬灰。”
恨恨的看着远处的军营,公孙瓒大手一挥:“传吾号令,拔营南下。”
说罢,转身就走。
在公孙瓒看不到的身后,刘备连连摇头,他都要被公孙瓒逗笑了。现在公孙瓒不过两万兵马,据他所知,对面的玄甲营甚至都不必出动,黄忠率领宣武卫就能把好师兄打的满头包,运气不好可能一战就死了。怎么有勇气,说出要将王言剥皮萱草、挫骨扬灰的话?
公孙瓒肯定干不过王言,这是刘备早有的认识,这一次公孙瓒离幽讨董打上一两年,搞不好回来的时候幽州都姓王了。
不过他也正是想要南下,去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肯定得脱离公孙瓒,更得离王言远一些,要不然根本没他的机会。
正是带着这样的认识,刘备跟着公孙瓒南下了……
这边的两万兵马撤走,刘虞又征召了五千人过来与黄忠相持,黄忠当然是不会搭理的,仍旧自顾训练军士,配合着民官的行动。大将军早已有言,有多少人就要有多少地。现在地够用,不够用了,不用大将军发话,他自己就能决定出兵,事后报备就可以,左右差个三四天的往来通信时间。
王言知道公孙瓒带走了两万兵马,更是没什么表示,讨董打了一年多,他这还有一年多的安生日子。不过考虑到方便省事儿的原因,他亲自写了一封劝降书,让黄忠送到了对面的军营转呈刘虞。
刘虞是爱护花花草草,爱护建筑,爱护百姓,相对来说比较喜欢清谈的人,秉持黄老无为之道。老小子又不是没有见识,汉室已经没救了。毕竟当皇帝沦为玩物,被人拿捏,手里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兵权,如何掌控朝堂,节制地方?刘虞一定是有认识的。
所以王言去信劝一劝,要是投降了,那么皆大欢喜。他直接入主幽州,开始大建设,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靠着流民自己来投,或是一点点的往前发展。
当然就算入主幽州,也是如同现在这般发展。不过他没有实际占领,不用一同待遇对待。这是有很大差别的,因为他的资源支撑不住。若非如此,去岁秋收之后幽州就易主了……
不过很可惜,刘虞亲笔回信,表示不投降,又大段大段的阐述,他是汉室宗亲,不能干这种事儿。但是言辞之中,也表示出了对王言的认可。认为王言除了对豪族富户地主下手太狠,别的都是正确的,还给王言乱七八糟的讲了一通治政心得。
王言对刘虞的评价是,一个糊涂的聪明人。若是个聪明的糊涂人,也不会干不过公孙瓒,被公孙瓒当傀儡架着,最后还给弄死了……
十八路诸侯讨董,进行的轰轰烈烈,广传天下,这也更加的让人看出了割据分裂的苗头。
最简单的道理,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如此多的人,带着自己的兵马,如何会服他人。纵然推出了袁绍做盟主,又能如何。
一件人尽皆知的事儿,袁绍是庶出的长子,袁术是嫡出的次子,这俩人都不对付,现在还以四世三公高门显贵,门生故吏遍天下为由,推举袁绍当盟主,袁术能高兴就怪了。
一门出来的两兄弟都不和,十八路诸侯凑一桌,都是带着一两万的兵马,谁能服谁,各种阴私算计定然少不了。
打顺风仗肯定没问题,一旦久持相拒,那么诸侯联军必然散伙……
正在天下人关注着讨董战事的时候,已是冰消雪融,春回大地,万物竞发。
一个穿着有些发白的绿色长衫,踩着打补丁的靴子,腰佩长剑,他的身形瘦弱,面貌清秀。他牵着一只驴子,驴背上驮着行囊,一路小心行走,望北而去。
终于,他到了幽州,这时候天气已经热起来,已是春耕的尾声。
他径直往东北方向过去,沿着大路北上。
如此行走三天,他也不知具体是何地界,但是他认为应该是到了。因为他看到农人的精神面貌,不同别处。更看到了,不远处驻扎的百人军队。
那军队的甲胄,同他北上见到的几骑相同,不过当时那些人谁也没有搭理他。但现在他到了人家势力的门口,肯定是要惊动主人的,他看见远处的军卒已经看了过来。
没有恶意,尽是探究。
他定了定神,牵着驴子走了过去。
“汝何人耶?来此作甚?”虽然问的直接,但军士的态度还算友善,有着笑脸。
他拱了拱手:“敢问此处可是天武大将军治下?”
“正是。”军卒问道,“汝乃流民?士子?名士?”
“某乃郭嘉,字奉孝,颍川人。闻大将军贤名,故尔来投,助大将军成大事。劳烦将军告知,如何相投?”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军士们猛然笑出了声,先前那人笑道:“凡北上者,识得几个字便言欲助大将军成大事。吾观汝年岁不过二十,何必满嘴大话?大将军有言,人之能事不在言,但在行。吾辽东之地,虽亦有清谈高士,然最重实干。汝年岁尚轻,当脚踏实地。”
郭嘉反而问道:“观汝谈吐,汝曾习文?”
“未曾,乃大将军要求军官必识字,军中执事教导我等。吾乃百将,已学四年,今能读书矣。”
百将丝毫没有小瞧的感觉,咧嘴笑着解释,说起能自己读书,甚至还很自豪。学问呐,哪是他能接触到的东西?反正现在他认字了,他儿子还在学堂读书,以后他们家就不可能有不认字的,死都得传下去。
“将军聪慧。”郭嘉拍手称赞,继续问道,“还请将军告知,如何得见大将军?”
“哎,总有似汝之人要向大将军自荐,彼时又无有实才,只会空谈,大将军何其劳矣……”
心疼过了王大将军,百将摇了摇头,用着纸笔在一张纸上低头写字,末了又用上了自己的百将印,将纸撕下来递给郭嘉。
“此通关文凭,妥善保管,切勿丢失,否则多生误会,伤人伤己。汝沿大路北上,一路或有盘查,出示文凭即可。沿途有馆驿,凭此登记入住饮食,汝亦只得住馆驿,不得借住百姓家中。待行至徒河馆驿,可寻管事,言汝欲见大将军,安候三五日,便可面见大将军。”
郭嘉小心的接过文凭,细细看了一眼,正是先前他讲过的姓名字以及属地,还给他写了个士子的身份。
“多谢将军,奉孝告辞,后会有期。”
他郑重的向百将行礼,那百将从凳子上站起身,面目严肃,锤了两下胸口。虽然有些奇怪,但是郭嘉也明白,那是他们的军礼。
作别了守路的百将,郭嘉牵着他的驴子,沿着大路北上。
他一路观察着,也与路上遇到的商队,士子,黔首等闲聊着,仔细的了解着辽东的实际情况,看看现今排在董卓之后的第二大反贼,有何治世之能。
他发现,愈往北走,民生愈好,百姓的精神面貌愈好,身体也愈好,更加的有生气。他更发现,不论是馆驿,还是黔首,亦或警尉、军卒,甚至是小孩子,但凡提起大将军,那就是极度的崇拜。
他更加的好奇,传说中的反贼,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