琯朗眉心微蹙,好看!
父亲面色如常,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只是在等待他们议出个结果。
结果却是沉默……沉默……
混元道君看样子似乎在下决心,果然他道:
“天帝、元帅、帝君、王母:在下已看过虺族的三颗宝珠,现在便将我灵山七曜宝珠带至天庭,等待诸位仙道共同推衍。”
天帝忙道:“如此甚好,辛苦道君!”
混元道君一礼告辞。
父亲对我和琯朗道:“在推衍结果出来之前,你们不要擅自行动。我这里只会按部就班,暂且不会有大战。琯朗,你听命帐下,若有临阵之战,还需要你破解。另外,影儿危难之时,你曾为她疗伤。她的仙力运行,只怕你比我更了解,现在可否助她疗伤?”
“是!”
我最爱的父亲,最是深知我心!
当然父亲也可能是要我尽力为即将到来的大任做准备。
“影儿,爹爹从未料到,会让你来承担这么多……你……”
父亲适才与天帝和道君相商时,精神奕奕,此刻却有些疲累之态。也许是他对我的担忧,让他显得更疲惫。
“灵玄长老说你五千岁时会有出尘之事,原以为是云影珠解封一事,我还庆幸你安然渡过。不曾料到是临敌对抗虺族这样的大事!虽是天数如此,然你自幼与众不同,如今好容易得了仙力,我……不信你的命这般苦!”
父亲眼中泪花闪耀。
“爹爹,我并不命苦。自幼父母兄长疼爱有加,何来命苦?如今纨纨和奶奶都为了我而牺牲自己,她们都把我看得无比重要,琯朗他也几次救我,不仅是你们,还有离徽、炎珝,甚至绿汐,都为了我不惜拼上性命……我不曾有恩于任何人,可我遇见的人,都待我如此高情厚谊!上天让我能看见虺族人,便是给我机会回报天下,爹爹,天底下还有比我更幸运的吗?”
“对,对!是爹爹说错了!我北冥从来只有为天下舍命之人,没有苦命之人!”
自幼便听闻父亲的豪迈之举,自母亲去后,父亲变得沉默寡言,眼中这样的神采却不曾消失,我当然也期待过自己的人生有这样的壮烈!
天下,也许,我的心里真的有,我北冥王族,本就是修法道治天下,即便身为女子,奶奶和母亲不也都是神将吗?也许是自幼与众不同,父亲从未对我有过这样的期待,我也不过是在瀚海冰原上雕刻仙界古史。可现在,不同了!
“元帅,晚辈会护卫她周全!”
父亲握着琯朗的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问。将三颗珠子都给琯朗道:
“你能看到它的记忆吗?”
琯朗看着珠子,神色十分复杂的点点头。
父亲便交到他手里道:“那你拿着,先看看吧!”
之前道君未驱散珠子的元神时,琯朗便能看到,现在要看,自然也不在话下,父亲的意思,也是让我和他一起看看了。
父亲让我在他旁边的一个帐篷里疗伤。
自蓬莱王宫地动之后,父亲的军帐转移到蓬莱以南和南冥交界之地,后来战火燃至南冥,便在南冥陆上与南冥海上王宫遥遥相对的一片山崖上,另建了帅帐。
遥遥望去,南冥王宫宫阙的金顶,在夕阳下熠熠生光!入夜之后,海浪声阵阵传来,与北冥海水的静谧不同,听着这海浪声,觉得天地有声有色,也是难得之趣。
三颗宝珠的记忆十分混杂,看起来每一颗都掺杂了数人的记忆,不知道它的拥有者会不会记忆错乱,精神分裂。
虽然每一颗的记忆都有不同,但修炼、重生皆比较类似,虺族的训练、计划等都在其中,也解决了我们不少的疑惑,比如虺族如何躲过仙界的追查,原来他们一直在幽暗的深山修炼,军队的训练,干脆就在巨大的山穴之中,大都是在四极未曾管辖的交界之地,或者就是在人间毫无人迹之地。三颗宝珠的记忆交叉,我们能看到宝珠的拥有者是属于三个人,戌彭、红衣的丘虞、还有一个是叫锐戊,戌彭的记忆里,还能看到他将鬼雄带了回去,有一个婴儿从鬼雄身上降生……
除了琯朗母亲的那一小段记忆之外,再没有看到蜷龙玉镯和他母亲的其他信息。
帐中陈设简单,不过几个蒲团,两张放茶点的小几而已。琯朗怔怔的盘坐在蒲团上,默然良久。就这样看着他,什么瑶姬、提亲、他的冷漠咆哮等等,都已经成了浮云。
“现在可以给你疗伤了吗?”
“我伤好了,你是不是就要离开我?”
琯朗的眼神总是避开我,只道:“不会!”
我真的是傻,当时他提亲也好,送玉旨也好,对我各种冷言冷语的时候,从来没有看过我的眼睛,也从未直面过我的脸。
“你为什么不看着我,我很难看吗?”
“……”
“你不看着我,怎只道我脸色好不好,伤有没有好?”
琯朗只抬眼一瞬。
“没好!”
蓦地向他面前一凑,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终于他看了我一眼,输送仙力的手并未停止,却又立即垂了眼,睫毛微颤,十分难过的道:
“别这样!”
“你亲了我那么多次,不公平,我要亲回来!”
琯朗脸上又一阵抽搐,咬着嘴唇道:
“不许!”
“你以前也未征得我同意呀?都是偷袭!”
琯朗嘴唇微动,终于什么都没说。
默认!哼哼!
“你说为什么王母会说天帝是外人,我们倒不是外人呢?好奇怪是不?是因为我们救过落月,还是因为我的云影珠是来自群玉山?还有啊,东王公既然是落月的父亲,怎么他们夫妻会一个住在西边的群玉山,一个却在东边蓬莱外海的方丈山?是不是很怪?啊,难道他们也跟阏伯和实沈一样,见面就吵得不可开交,所以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两不相见?你说天帝会不会是受他们的启发,才把阏伯和实沈一个流放到东方的商星,一个流放到西边的参星,生死不复相见呢?”
“胥务!”
“什么?你说什么?”
“胥务,阏伯身边的人,他身为散仙,却并无什么修为,只在阏伯身边为仆。当初阏伯和实沈被流放之时,天帝彻查他们身边的人,发现胥务时常挑唆,然而此人在邢囚时胡乱说话,不知所云,刑名司未曾定罪,只将他囚禁在天牢。如今看来,他会不会也是有诸多元神的人?”
受刑之时无修为傍身,便记忆混乱,也不是没可能!
“那告诉天帝吗?”
琯朗点点头。
阏伯和实沈都是天帝的儿子,又事关虺族,若不告诉他,不妥。可告诉他,他又会伤心。
这一战,不论天庭还是四极,只怕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有琯朗助力,不到两个时辰,我内伤便已无恙,余下的自己调息理气便可。可我又想看看琯朗的伤,便伸手朝他衣领下摸去。
然而琯朗出手之迅捷,着实让人苦恼。
“又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