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现实一些,但决不能太贪心。只要她好好服侍秦长安,以后她出嫁,郡主会为她添妆,那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你是不傻,但还不够聪明,下次若再有这种好处,你便收下,我绝不会刁难你,就当是给你的零花钱。”
翡翠愣了一会儿,才领会到秦长安的意思:“郡主是要奴婢假装被她们收买?”
“是。”
翡翠有点小情绪了:“为什么不找白银、玛瑙或珍珠?奴婢看起来像墙头草吗?”
秦长安这才抬起笑脸:“四人之中,你最适合。白银古板老成、珍珠乐天淳朴、玛瑙太过内敛,而你,八面玲珑、精明能干,更符合她们的需要,不至于演砸了这出好戏。”
翡翠垮下脸,心情怪怪的,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伤心。
“郡主要奴婢传什么消息给她?”
“那要看她们想知道什么。你是我的一等大丫鬟,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我相信你有。”秦长安说的讳莫如深,垂眸一笑,眼神愈发深幽起来。“这一招,叫做打入敌人内部。”
翡翠眼神里尽是膜拜:“郡主好厉害,好像打仗一样。
搁下手里的上等白瓷茶杯,她气定神闲地站起来,缓缓伸了个懒腰。“傻瓜,女人跟女人之间的战争,才是最可怕的。更何况,这一场,我们不打不行。”
......
皇家女眷一个个从马车里下来,三月初,吹来的风依旧带着满满的寒意,她们不由地裹紧了身上的皮毛披风,一张张娇嫩金贵的面孔望向半山腰上的水月庵,虽然没说什么,却是各个心中犯难。
淑太妃的寿辰在即,往年也只是去万佛寺,不但没有水月庵这么遥远,更不是在山腰上,可怜她们全是养在深宫缺乏锻炼的娇娇,一看到那隐没在山上雾气中的水月庵,那小腿肚就不免开始打颤。
“各位娘娘们,太妃娘娘说了,大家都坐了许久的马车,也该下车动动筋骨。佛在山中坐,自是等我们这些有缘人,若是没有诚心,又怎能感动菩萨,达成心中夙愿?”齐嬷嬷端着一张老练的脸,说的煞有其事,各位年轻的妃嫔听得连连点头,目光情不自禁地看向皇后蒋思荷,皇后并无任何反应,依旧表情清冷。
“妹妹们,我们难得出宫一趟,为太妃娘娘请愿,可不能跟平日里一般贪懒。水月庵坐落在这等山清水秀的地方,一路上还能看看周边美景,感受一下钟灵毓秀,岂不甚好?”
“姐姐说的是,在宫里往往走动的少,山里面的空气清新,走走正好。”楚白霜穿着桃红色的柔软坎肩,翩然走过来,声音娇脆婉转,如黄莺出谷。
楚白霜一开口,众人不觉望向她,只见她眉目清丽,身姿娇柔,她生产不过第三个月,却也毫不皱眉地答应一口气爬上水月庵,自然吸引了众位妃嫔的注意。刚生完孩子不久的惜贵妃都发话了,她们还有什么借口推脱?
蒋思荷瞥了一眼楚白霜,脸上的神色仍然是淡淡的,“妹妹们快走吧。”
各位美人闻言,身子暗暗一僵,却是不动声色地应道。“是。”
秦长安抿唇一笑,对于这些娇滴滴的贵女而言,要她们爬个山,简直是要了她们半条命,嘴上不说委屈,心里还不知道将淑太妃骂成什么样呢。
是了,当昨日宫里的太监来到靖王府特意通传要她也一道来水月庵的时候,她虽然有些意外,但觉得这是跟众人走近的最好时机,所以她来了。
她并不出头,安静地跟在后排,偶尔跟几个年轻的妃嫔聊上几句,但视线一直锁在前方,静静地观察起来。
皇后蒋思荷陪淑太妃走在最前面,楚白霜跟其他几个妃子走在其后,一路上蒋思荷都不曾回头看楚白霜哪怕一眼,因为蒋思荷看上去有些清冷,不善跟人亲近,这一幕倒也很是寻常。
走了小半个时辰,到了一个转弯处,众人暂时歇了会儿,比起娇贵的主子们,这些妃嫔身边的宫女才是最最受累,各个背上绑着厚重的包袱,等主子们一停下,就马上打开包袱,拿出十八门武艺,在石块上铺上厚实的垫子、送来温热的茶水,甚至还有替主子掐捏发酸的小腿肉的......
秦长安看得十分好笑,她意思意思让白银跟在身边,但什么累赘的东西都没多带,真不知道这些娘娘们是来水月庵祈福的,还是来山里郊游踏春的?
“靖王妃,你怎么也不带些茶水之类的?我们这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你不口渴吗?”楚白霜盈盈走向秦长安,打量两眼,见白银身上的包袱扁扁的,一看就只是带了几件换洗衣物,再无其他。
“还好。”秦长安浅浅一笑,自己还是高估了这些不事生产的美人们的脚程,这点路,她全部走完用不了半个时辰,可是她们走的那么慢,还得停下来歇息这么久,果然都是娇气的很。
“雨儿,倒一杯茶过来给靖王妃。”楚白霜转头吩咐一句。
秦长安面不改色,不着痕迹地接过来,明明她已经十分低调,但楚白霜还是主动找上自己,甚至频频示好,释放善意,到底为了什么?
“谢谢惜贵妃。”
“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楚白霜捧着温热的茶杯,喝了一口,眼神带笑。“我一看到妹妹,就觉得心中亲近。”
心中咯噔一声,但脸上还是云淡风轻,她故作讶异地追问道。“为何?”
“不瞒妹妹,你跟我的一位故人长的有几分相像......虽然我跟她是萍水相逢,也只有一面之缘,但她为我做的事,却是至关重要,影响了我许多。”楚白霜陷入遥远的回忆,鹅蛋脸上镶嵌着一双剪水美眸,虽不是绝色美人,却也有着她独特的魅力。
在还不知道楚白霜是敌是友之前,秦长安暂时按兵不动,跟她打哈哈。“是吗?王爷最初见我的时候,也说我跟一人长相相似,只是不管我怎么追问,他都不肯再说。”
楚白霜眼底的笑意薄了几分。“靖王当真跟你这么说?他呀,还是这么不懂女人心,咱们女人谁想听这些啊?不就希望自己在男人心目中是唯一的那人吗?”
她的语气虽然还是温温柔柔,却好似是用棉花裹着的刀刃,在嗔怒怨叹之中,轻而易举地就在秦长安的心里埋下了易燃易爆的火药。
楚白霜看似是在安慰她,对龙厉的言行觉得不满,但实际上,一般的女人听了,必当万分好奇,想要问下去,那个所谓的故人是谁,会不是是龙厉的旧情人......如此一来,怀疑就落地生根了。
“只是长相相似,我不放在心上,王爷就算有什么情史,那也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喜欢往后看,人能把握现在,才不会后悔。”秦长安自嘲一笑:“更何况我在北漠收了个后院人,还有个儿子,王爷也不曾在此事上为难我,一切都很公平,我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听秦长安说的如此坦率从容,毫不在意,楚白霜的目光不由地暗了暗,动作秀气优雅地又喝了两口茶水,这才不疾不徐地说道。“没想到你是个难得的明白人,能把事情看得如此通透。”
她转动着手里变凉的茶水,若有所思:“或许是北漠的风土人情影响了我,不至于在小事上面紧咬不放,会让自己活得轻松些。”
楚白霜瞅着秦长安的表情,不由地开始动摇了,她跟印象中的那个女人真的很像,甚至眉心的一点朱砂痣也是一模一样,但说起过去的事,即便自己已经透露出想要报恩的意思,若她就是陆青晚,何不打蛇随棍上,顺水推舟地认了?!
前几日,她曾经旁敲侧击,询问皇帝龙奕,当初是谁治好了她小产重创的身子,才让她恢复的很快,能给皇帝前前后后生了两个公主。龙奕谈及此事,还有些印象,只说是龙厉养在身边的丫鬟,但她还是满心狐疑。
一个丫鬟,往往大字都不识一个,怎么可能还拥有精湛的医术?!
“你从北漠而来,除了靖王,在金雁王朝也没半个亲人,有时候难免会觉得孤立无援。我跟你极为投缘,往后若有什么,你尽管来找我,能帮的,我一定竭力相助。”楚白霜从思绪中抽离出来,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流泻出一派怜悯,这一番话,说的极为动容,发自肺腑,真诚感人。
秦长安回以一笑。
蒋思荷陪着淑太妃坐在一起,偶尔看向一旁三三两两围坐着的妃嫔,当看到楚白霜跟秦长安有说有笑的那一幕,脸上的些许笑意无声沉下。
“皇后,你是一国之母,也是后宫妃嫔们学习的楷模,有时候,人不能站的太高,跟她们的距离也不宜太远,才能防止后宫的人心不会成为一盘散沙。”淑太妃似乎感受到蒋思荷的不快心思,拍了拍皇后的手背,言有所指。
“太妃也认为本宫在为人处世的方面,终究不如惜贵妃会笼络人心吗?”蒋思荷冷冷一问,语气有些承受不住了。
“我已经老了,管不了你们后宫的是是非非。皇后,人要学会放下身段,否则,别人跟你越走越远,你难道就不孤独吗?后宫里的女子,身边还是得有一两个可以说话的姐妹,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人都是需要陪伴的。”淑太妃对这位皇后还是提点了几句,蒋思荷在宁王府的时候,就不受龙奕喜欢,但确实是个贤内助,将后宫事务打点的一目了然。但也不知蒋家怎么教养的,蒋思荷的性子有点冷,好似怎么都捂不热。
说穿了,淑太妃也更喜欢惜贵妃楚白霜的性子,该温柔的时候温柔似水,也有几分讨喜的活泼样子,跟所有人都和和气气的,下面的妃嫔跟楚白霜走得近,常常出入她的宫殿。而皇帝龙奕也最为宠爱她,除了名分上矮了皇后一小截,其他方面样样都胜过这个不冷不热的蒋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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