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漏掉她眼底的骄傲,他坐正身子,他以前绝不可能任由一个女人爬到头上来作威作福,也不能容忍自己被任何人宣示主权般拥有,但如今,秦长安这般分明的态度,当真让他喜欢,很是喜欢。
“别说萧元夏现在是太子,就算他成了北漠皇帝,在他算计过我之后,我跟他最后的情分都没了,就算他日相见,他也只是我的一位故人罢了。”她双手捧着那张俊美的带些可怕的脸庞,跟他牢牢地四目相对,嘴角有着坚决的笑。“这世上喜欢我的男子不少,三郎,你总是这么小心眼,这辈子会过的很累的。”
他小心眼?或许他无法否认,在感情上面,没有人教他如何做会更好些,他从来都是顺应自己的心,想占有秦长安,所以他占有了,想追求秦长安,所以他追求了,想挽留秦长安,所以他挽留了。
“有时候,本王常常想,若是能把你绑在床上,不让别的男人瞧见你,或许才能安枕无忧。”他说的很轻,但每一字都不可避免地压上她的心头。
出于男人的直觉,就算再过几年,萧元夏若有机会再跟秦长安见面,还是会想得到这个女人,想的无非是破镜重圆,重归于好。
那便是男人的劣性,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胡说八道。北漠是女人死绝了吗?天涯何处无芳草。”秦长安嗤之以鼻,她不认为萧元夏跟自己有那么深不可摧的感情,男女之间年轻时候的悸动,就像是天边划过的流星,消失了就再也没有了。
或许,她还是喜欢她跟龙厉的这种情感,至少他不会利用她,为了利益,他喜爱她,那种感情纯粹又强烈,即便有时候霸道了些,专制了点。
秦长安爱憎分明的态度,仿佛是一盏明灯,她永远也不会熄灭,明亮又温暖。
她被牢牢地拥住,贴在身上的几片花瓣顺势沾上他的男性身躯,欢爱过后,她最爱被他这般抱着,他有着暖炉般的体温,哪怕在初春的夜里,能让她不自觉地靠近,双腿缠上他精瘦的腰际,也是下意识的习惯。
“长安,你确定还要继续吗?”他故意笑的恶劣又轻佻。
“那要看你明天能不能战胜我。”她翻了身,卷走大半柔软锦被。
“爷喜欢跟你打赌。”他贴着她的耳廓。“赌注往往很丰美……”
她索性闭上眼睛装睡,龙厉病了二十年,就算如今身体养的强壮有力,但骑射狩猎这回事,疏于练习往往是不行的。她的目力比一般人强,从小就喜欢玩弩箭,跟她比狩猎?她才不至于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就算真是老天不长眼,她赌输了,大不了把自己打包送上床,反正被某人吃干抹净那么多次,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
翌日。
四方城郊外。
“驾——”手中马鞭用力挥下去,在空中落下一声响亮,天地之间,天空万里无云,春风徐徐,满地绿茵葱葱。
一匹棕色高头大马,背上坐着一名身着红色骑马装的女子,她的长发用一枚碧玉环束发,宛若男子发式,手腕上套着黑色护腕,脚上踏着黑靴,黑色腰带在腰际围了好几圈,勾勒出女子纤细的腰身,策马飞扬的身影满满元气,宛若行走江湖的江湖儿女般英姿飒爽。
离得近了,能看到她还背着一把银亮的弩箭,渐渐的,有人追上了她,是一个年轻男人,两人时不时落下一段距离,他跟的不近不远,那种感觉……仿佛是看中了自己的猎物,却依旧玩着追捕的游戏,并不急于一时,享受着你追我逐的乐趣。
龙厉今日并未穿一贯的红袍,而是一身黑色劲装,发髻上依旧是一枚黑骨簪,明明还是昨日跟她同床共枕的男人,秦长安转眼一看,还是觉得心惊动魄。
“你跟着我做什么?这里这么大,我们分道扬镳,兵分两路行不行?”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心中突然漏了一拍,只因目光落在他线条分明的侧脸上,就有种心中着魔的感觉。
一身红袍的他,张扬跋扈,一身玄衣的他,冷峻禁欲……
不过是出来打猎罢了,何必穿的这么秀色可餐?
龙厉勾唇一笑,眼如点漆。“长安,你若是不分心,尚有一两成的把握可以略胜一筹,不过,爷看你心神动摇,怕是赢不了了。”
“王爷,好大的口气啊,你我都是互知底细的,就你那副病秧子身体,没什么机会出来狩猎,今天能打着两只兔子,就该不错了。”她毫不留情地说笑,利落地取下背上挂着的弩箭,更别提她用的是自己擅长的兵器,胸有成竹。
不等他再度开口,也不愿意承认他的男色迷人,秦长安收敛笑容,遥遥往前一指。“看到了吗?那里有一棵大树,太阳下山的时候,我们到那里集合,清点猎物,一决胜负。”
“好。”他手一摊,一身黑的男人,依旧挡不住的气度雍容,贵不可言。
俏脸上回以漫不经心的嘲笑,这男人就是喜欢装模作样,似乎一切尽在掌握,就算先让她也改变不了既成事实。
“我先走了,待会儿见。”她坐正了身子,大大方方地挥挥手,蓄势待发。
“慢着。”他在背后喊住了她,玩味地打量着那一道鲜红如火的背影,尤其记得昨晚那些鲜红月季花落在她白皙肌肤上给他带来的震撼,嘴角勾起恶劣的弧度,慢条斯理阴阳怪气地说。
“青青,你昨晚是不是真的腰疼爷不知道,不过爷知道今晚你一定会腰疼。”
闻言,秦长安脑子里轰然一声炸开,若不是她费力稳住自己身子,真怕自己就这么从马背上栽下来。
言下之意,昨晚她说腰疼是为了积蓄体力跟他好好比一场,今晚她会腰疼的原因则是……她不是他的对手,势必会被他在床上欺负的不成样子?!
她又急又气地挥下马鞭,怒斥一声:“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走着瞧!”
火焰般炽热鲜活的那一道红色倩影,最终闪过他的视线,渐行渐远,龙厉垂眸一笑,握紧手里的缰绳,眼底却再无任何温柔光彩,宛若一口看不到底的古井。
这是他的私心。
他要霸占秦长安所有的心思,不愿让她投入到京城的风波之中去,即便她对蒋思荷心存几分怜惜和同情,但是该来的,迟早要来。
秦长安回头一看,果然再也看不到龙厉的黑色身影,她暗暗舒出一口气来,从马背上利落跳下,把马儿绑在林子外的树旁,只身走入面前的丛林中去。
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北方高大的树木,走了许久都不曾见到一个人影,她一边走,一边在地上洒下白色粉末,否则,空手而回是小事,在林子里迷失了路,才是真正的危险。
环顾四周,她暂时停下脚步,她从小就跟着父亲陆仲去京城附近的山上采药,身为医者,必须有一套在密林深山里自保的方法,而来到深山老林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分辨此地是否安全。
这个林子里的光照充足,空气清新,因此没有瘴气,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往嘴里放上一片薄荷草,可让她保持神清气爽,头脑清醒,精神专注。
“啾啾——”头顶传来一阵鸟鸣,她抬起头,停在不远处枝叶繁茂枝桠上的是一只彩色山鸟,个头不小,拖着孔雀般五光十色的翎羽,完全不知树下有猎人守株待兔,在春暖花开的三月昂首高歌,怡然自得。
嘴角无声上扬,摸上背后冰冷的弩箭,猎物自动送上门来,她还不曾踏破铁鞋呢,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就在她手里的弩箭对准树上的那只毛色锃亮极为肥美的山鸟时,手里的弩箭在下一瞬离弦而出,却从半空中划过一道火红身影,动作极快,“嗖”一声扑上花孔雀般的山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空中画了个半圆,等秦长安循着声响再望过去,只见丛林里厚厚的落叶里有东西不停地往前窜着,但是无奈跑得太迅猛,她根本没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
被中途拦胡,秦长安心情很不爽,但更好奇的是,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抢了她的山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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