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肯定跟你有很多国事商谈,我去见皇后一面,出宫的时候就不等你了。”她喝了一口温热的牛乳,静静地说。
“不准。”他却握住她的手腕,眼神透着蛮横和凶狠。“本王不会待太久,你在宫门外,等着本王一道回家。”
秦长安点点头,这男人的嘴巴恶毒,心肠很坏,但偏偏因为“一道回家”那简单平和的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异常的酥麻人心。不得不承认,此人偶尔也能给她小小惊喜,这算不算狗嘴里也能吐出象牙?
被自己恶劣的想法逗笑了,她险些将嘴里的牛乳喷出来,龙厉反应更快,红色身影往旁边飞快一闪,牛乳不曾喷溅到他的身上,但他还是猛地站起身来,掏出一块素净丝帕,一把捂住秦长安的嘴,用力地给她擦了擦湿润的双唇,皱着眉头,恶狠狠地说。“你就不能有一次好好吃饭!”
明明动作一点也不温柔,一点也不体贴,再加上那张脸上难以掩饰的嫌弃,一下子就激怒了秦长安。
刚才心里生出的些许动容和暖流,因为某人无意识的举动,被一下子击碎。
“三郎,你的洁癖症怎么还没改好?看来要下点猛药才成。”她一把抱住龙厉的窄腰,踮起脚尖,话音未落,便对着他的薄唇一通乱吻,将牛乳的气味沾染上他,不容他拒绝。
龙厉几度想把这个不怕死的女人推开,但无奈她也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九牛二虎之力,竟然一旦霸住了他身子,明知道她这样的举止简直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但是在推拒的时刻,却又因为她的热情亲吻而最终放弃了。
他的眼阴鹜至极,简直是咬牙切齿,嘴里全都是牛乳的气味,但同样的,其中还混合着她的甜美馨香,让生来就厌恶牛乳的他,竟然忍住了恶心欲呕的感觉。
“秦长安,你是疯了不成?”
“我是在纠正你的毛病,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得意洋洋地朝他眨了眨灵动美眸,突然想到什么,立刻换了一张哀怨可怜的神色。“你刚才该不是嫌弃我吧?”
龙厉不动声色,这样的话术,要他来破解实在是小菜一碟,摆明了是挖个坑让他跳。他爱洁如命,身体比理智还要敏锐,若是他刚才没躲开,秦长安那一口新鲜牛乳必定是要喷他一脸的,他躲过去全屏直觉,但避开之后第一反应却是给她擦嘴,果然是没救了。
“嫌我脏,那我就把你弄脏。”她犹如刚跌入油瓶的小老鼠,柔嫩指腹划过他的薄唇,顺着他好看的弧度刻画着,奸笑着耸肩。“现在我们一样了。”
龙厉没料到秦长安还有这样的一面,这些话若是换成男人来说,就能有其他截然不同的意味……
其实,他们原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是他不顾一切把她拖进自己的世界,他的世界阴暗腐朽,没有繁花似锦,没有阳光明媚,若真要追究起来的话,也是他把她的那片纯净天地弄脏了。
“你能把本王弄脏,倒是算你有本事。”他一语双关,按着她的肩膀,玩味地丢下一句。
秦长安挑了挑眉,见他嘴角还残留着一丁点白色牛乳的痕迹,心情大好,她其实很想看到某人被她逼急了,崩溃暴怒的样子,可惜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照这样下去,说不定多年之后,他的爱洁如命也能被她生生地改造好了。
这么想,她颇为自豪。
用完了早饭,两人各坐一轿,一顶宝蓝色,一顶正红色,在宫门前停下,分道扬镳,两人由着两位太监领着,走向不同的宫殿。
栖凤宫。
“娘娘,娘娘!靖王妃来了!”琳琅犹如一只欢快的小麻雀,还未从外面飞进来,轻快的声音已经传遍了整个宫殿。
“快请!”蒋思荷一贯冷静的嗓音,不难听出多了几分激动,她拉着蓝心姑姑轻声问。“蓝心,快看看,本宫今日看上去如何?”
蓝心姑姑微微一笑,神色放柔。“娘娘的气色比前些日子好了不少。”
主仆说话的功夫,琳琅已经领着秦长安迈入门槛,她走近蒋思荷的时候,蒋思荷甚至在同一刻站了起来,主动抓住秦长安的双手,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眉眼带笑。
蒋思荷无声地打量秦长安,两人同样是生了个儿子,秦长安一身素雅宫装,但是五官娇美明艳,宛若春日月季,身上并无珠翠环绕,走路带风,有种有别于其他女子的风华,干脆、利落、明媚、大方,总能吸引众人目光。
“本宫似乎不必再问你在江南过的如何,你看起来就像是一朵被雨露滋润的鲜花,谁能相信你刚刚生过孩子?”
秦长安眉头微蹙,在她眼里的蒋思荷,果然是比怀孕前还要干瘦,女子过瘦之后,面容上的纹路也更加深刻,颧骨突出,若是跟其他后妃站在一起,是的确要显老些。但好在蒋思荷的神采眼神,一如往常,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些,不至于郁郁寡欢,闷闷不乐。
“娘娘瘦了不少,整个栖凤宫是怎么伺候的?”
蒋思荷被逗乐了,说话也不再那么滴水不漏,笑着打趣。“本宫本就是怎么吃都不胖的体质。”
“娘娘这话真气人,这可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其实本宫真正羡慕的是你。怎么样,在江南无人打扰,是不是跟靖王的关系亲近不少?”
蒋思荷心想,其实一个女人过的怎么样,光是靠一些华服首饰并不能说明什么,秦长安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就是被宠爱滋润着的女人,就算身份矮她一截,但那种幸福感,却是自己望尘莫及的。
她心中发酸,说服自己少一点期待,往后就不必再度伤心。
“娘娘,叙旧的话我们晚些再说。”蒋思荷的脸色实在太差,身为医者,秦长安直觉很有问题,脸色冷凝。“让我看看你的脉象。”
搭了蒋思荷的手腕,秦长安久久不发一语,那种眼神极具压迫感,蒋思荷甚至有一瞬间,觉得秦长安的眼神像极了靖王龙厉。
“给娘娘会诊的太医怎么说?”
“本宫先前怒急攻心,动了胎气,胎位不稳,才会早产。太医说如今气血两虚,身子只能慢慢养,但将来无法怀孕了。”
秦长安听得连连点头,这些话听上去没有太大的漏洞,她突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我在江南听说楚嫔闹了一出苦肉计,被皇上识破,只因她用了有毒的岐山墨,可有此事?”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蒋思荷早已把秦长安当成是自己的知心好友,即便皇帝曾经要自己跟靖王妃这个弟妹保持距离,她将此事徐徐地解释一遍。
“我能看看那些岐山墨吗?”
“既然楚贵人已经认罪,时间过了这么久,恐怕那些害人的东西早就毁掉了。”
就在此时,一直候在蒋思荷身后的蓝心姑姑突然开了口。“娘娘,我留下了一小块,稍等片刻,我给靖王妃取来。”
此言一出,蒋思荷跟秦长安面面相觑,秦长安心知肚明,显然蓝心姑姑年纪大,懂得多,也知道很多事不能看表面,否则,岐山墨被毁尸灭迹的话,就算里面真有玄机,也是死无对证。
蓝心姑姑捧着一个银色的首饰盒过来,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块墨块,用帕子包着,秦长安敲下一小块,融入水中,过了会儿,墨块将清水染黑,但随即,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秦长安端起茶杯,皱着眉头嗅闻了一下,继而转过头对着蒋思荷说。“果然如我所料。”
蓝心姑姑忍不住追问。“靖王妃,这墨汁可是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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