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大概又要有什么幺蛾子。
十公主自小备受宠爱,野蛮骄横比着前身这位谢跋扈都过犹不及。
崇乐湖那日,王曦一心要给郑和宜添堵,未着意将她们那对小姐妹闹的别扭起来,这笔账自然又被算在了她头上。
王浔今日的确是抱了要算账的意图,一定要给谢从安好看。
“父皇,”
十公主的嗓音甜脆可爱,跟她不安分的性子可以说是毫无相似,“崔姐姐的惊鸿舞好看极了,父皇可要看一看?”
谢从安在旁腹诽:
惊鸿惊鸿,惊了鸟儿就是瞎飞,还跟那儿舞什么舞呢!能有多好看!
*
圣驾到行宫,大多是年关附近。所以芳菲苑备下的庆典乐歌也多些。
此次来的早了,贵人们多要些新鲜的小曲小调打发时日,以至于韩玉这个整日闲暇的琴师,忽的炙手可热。撇去他被留在长秋殿养伤的几日,忙起来竟连笙歌也未能多见几回。
芳菲苑中,韩玉正嘱咐着待会儿的几处要紧,忽听得许多细碎铃音穿风而来,满堂清脆。原来是一众姬子装扮完毕,正穿过空廊赶往大殿。
身为乐师,自来对声响敏感,韩玉忽然觉得有什么要紧事压在了心头。急迫之间,有盛装丽人冲着这方挥手,他定睛一瞧,笑着点头回应。
柳叶细眉芙蓉妆,多日未见的笙歌依旧妍美俏丽。臂上的金钏坠着红纱,艳红的衣袖裙边都缀满了金铃,看打扮是要表演当年南境异域留下的歌舞。
韩玉检查了曲谱又送走乐师,终于放松下来。电光火石间,他忽然记起方才招呼时两个跟着回头的女子。
两人的名字呼之欲出,他心头轰然起火,撒腿就朝大殿奔去。
才出芳菲苑,远远听闻殿中乐声已起。鼓点由小渐大,由缓至急,一排红衣美娇娥旋着舞步踏入殿中。
韩玉一路匆忙追来,摔的狼狈,怎奈已阻拦不及,恨的在原地握拳跺脚。灵光之中又想起谢从安,忙朝正门奔了过去。
满目美色中,谢从安全神贯注的在瞌睡线上挣扎。
这首金沙曲的确不错,奈何她在芳菲苑中瞧了几十遍不止,早已乏味了。加之昨夜发热,未能睡好,下午玩竹子牌也耗了心神,她这会儿正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歪倒。
冷不防额间一痛,泪水瞬间涌出,精神许多。
她眯起眼睛,正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来惹事,只见对面上首的王曦懒洋洋朝殿外使了个眼色。
这人又犯什么毛病!
谢从安狠狠瞪他一眼才转过头去。
只见起舞的娇娥之后,门外的角落里,形容狼狈的韩玉正疯狂朝她打着手势。
谢从安登时站了起来。
身侧王浔剜来一眼,目露鄙夷,谢又晴在后头扯了扯她袖子。
谢从安慌忙对上欠身,悄悄退席。
一出殿门,韩玉便抓住她焦急道:“从安,快想办法救人,救救笙歌。”
“怎么回事?”
谢从安不解。大殿之中正翩翩起舞的锦绣美人堆里,最中心领舞的不就是笙歌?
韩玉急的语无伦次,“芳菲苑那夜你可记得?那两人说的是笙歌!”
谢从安虽未明白,却感受到了他的紧张,只好示意守卫放他进来。
两人才踏入殿,忽听前方传来一声尖叫,场中瞬间慌乱,侍卫纷纷涌入。
片刻后歌舞静止,一众舞姬都立在当场。居中一人弯腰跪在地下,双手护在胸口。身后黑发红裙间是一片雪白的肩背,精致的肩骨圆润而下,纤细美好。
“来人!”
“不要!”
皇后发话,有人同时出声。
众人先是一惊,随后见谢跋扈跑了出来,又觉得没什么奇怪。再见她身后跟着个模样狼狈的琴师,纷纷又多了几分好奇。
在座有认出韩玉的,也都互相递了眼色,端坐看戏。
谢从安用披风将笙歌仔细护住。
皇后已经是满面怒容:“谢从安,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素来不喜欢这丫头。蛮横骄傲,比着皇帝嫡亲的公主还要过分。今夜竟然都敢在皇帝面前大呼小叫,着实的放肆。
谢从安的思绪都还是乱的。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从韩玉方才的言行中推测道:“皇后娘娘,此事是有人暗中手脚,陷害无辜。”
笙歌必然是遭了陷害,她得先护了再说。
此等时候,王浔自然不会放过。她在一旁添柴加火:“殿前失仪也要说是有人手脚。一个小小舞姬而已,难道谁还嫉妒她不成?”说着又扫了眼垂泪的笙歌,目露鄙夷,“连件衣裳都穿不好。要我说就是故意做给人看的。”
笙歌那雪腮挂泪的娇艳之美更引发了她的厌恶,又狠狠补了句:“狐媚子,惯会装柔弱。呸!”
她有意骂的是今天一身淡雅,弱柳扶风的谢从安,却正正好好骂进了皇后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