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刚刚出来主事的老人又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他向姜大夫揖了一揖,张大夫赶紧回礼。
只听老人说道:“江灵是我村中人,父死母病,着实让我们惋惜。可今日她身上的邪事颇多,我们想留,也留她不住。若是姜大夫执意要带走她,我便替她娘亲做主,允了这桩事。不过,若是江灵发起邪来,伤了大夫,便与我们无关了。”
姜大夫略一思索,看看躺在地上的江灵,重重地点头道:“那便这样。回去的路长,我们先走一步。”
那男孩已经背起了江灵,跟在姜大夫身后,一步一步地走进夜色中。
人们看着他们消失,心里皆松了一口气,以为除了一个祸患,哪知突然有女人的尖利哭喊划破夜空,钻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她喊道:“江灵的娘又上吊了!”
人们大惊,赶紧凑过来询问详细。
二娃娘泣不成声,勉强说道:“我回去就见明秀的脖子上缠了一根布带,挂在床头上,再一探鼻息,已经没有了。身上也凉了,应该是去了有一会儿了。”
她忍不住哭喊起来,眼睛看到了二娃爹似吃了苦瓜的脸,骂道:“都怪你们出得这馊主意!这家子可是完了!”
二娃爹冷不防被媳妇当着外人这么说落,脸色当时就挂不住了。
他立刻吵吵嚷嚷起来,说着烧死江灵的事,众人有份,凭什么怪在他一人头上!
他骂着二娃娘死婆娘,跳脚般地往江灵家里去,众人也都跟了上来。
到了江灵家里一看,江母果然躺在榻上,头被布袋缠在床头上。
上前探一探,已经气绝多时。
众人皆惋惜,有几个妇人已经放声哭了起来。
唉,可怜江母,年少识人不准,葬送了青青年华。好不容易将女儿养到九岁,又生生被女儿带累地日夜操心,疾病缠身,最后竟落得个床头自缢的结果。都说孩子是父母的孽债,想来也是有几分道理。
江灵家中再无别人,只得乡邻操持丧礼,将江母用薄棺装着,草草地埋到坟地里。
再说江灵,也实在可怜。
她被姜大夫带着上了马车,摇摇晃晃地往镇上走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唯一的亲人,她来不及进门一见的娘亲,已经咽下了最后一气。
她被男孩半搂着,喂了几口水,此时依旧昏迷不醒。
男孩见江灵嘴唇爆裂,便用手指沾了水,抹在她的唇上。
他叹一口气,对着闭目眼神的张大夫说道:“爷爷,我们要把她带到家里去吗?”
张大夫依旧闭着眼睛,看起来十分疲惫地说道:“这么晚了,哪有其他的地方能安置她?”
男孩又看了一眼江灵的面容,问道:“爷爷,她真得被邪灵附身了吗?我怎么看着不像?”
姜大夫听了这话,才睁开眼睛,眼神里都是慈祥的笑意。
他说道:“她自然没有被邪灵附体。若是有,你身上的石头早就提醒你了吧!”
男孩点点头,随手摸了摸脖子上挂的石头。
“爷爷,你是因为她没有被附体才救她吗?”
姜大夫皱着眉头,责怪道:“少华,爷爷是那般冷血的人吗?他们二话不说就想将孩子烧死,我自然要先拦下来再说。等到你一来,我知道她无事,才决意带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