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内的水面,因为少了吴不群的助力,此刻正节节败退,不消片刻便轻而易举地被冰面完全覆盖住。
湖心细风卷起雪片,形成一个小小旋风。旋风止处,白冰背负左手,右手扶住膝盖,半跪着出现在冰面上。
他的瞳孔银白一片,眼神锐利如刀,眉峰集聚如涛。凌厉的目光扫过湖边的森森石壁,胸腔里突然蕴起万千力量。
是谁?又是谁?他们要把他压入死地,才肯罢休吗?
他仰天长吟,发出一个古怪的音阶,声音尖啸,又如雷响苍穹,声震万里,光是余波就将五方山的山头削平了十几丈。
附近村庄的人,听得此声马上掩住耳朵,却仍没能阻止住声波将他们荡的心神一痛,各自栽倒。
而石壁外的凡人,反倒是因为受了周云生的护佑逃过一劫,只晕了片刻便醒了。
周云生却因为本就有伤在身,又以区区凡体生生挡下了这一声而胸腔欲裂,口吐鲜血斗升,倒地不起。
白冰犹不收手,赤脚猛踏在冰面上,一时激荡起无数冰粒。一股浩然之气从他身体里四射开去,击在石壁上当当作响。
静湖里顿时变成了遍布风影冰刀的战场。无数的冰刃,无尽的力量一齐向着石壁冲击,一次次失败而归,一次次奋勇再起。
天地失色,冬雷滚滚。闪电从天而降,直直地垂挂下来,将刚刚凝结而成的冰面打的千疮百孔,分崩离析,还隐隐有向湖心的白冰逼近的趋势。
白冰动了。
他在闪电间飞跃,一次次扬起手掌,击向最近处的石壁。
闪电的数量突然间增加了好几倍,静湖上顷刻之间铺满了闪电的耀眼白光。
白冰的身形越来越缥缈不定,可是渐渐地,密集的闪电让他避无可避。
终于,他停下了脚步,平掌向天,像托住浩瀚星海的擎云山一样,托住了漫天的闪电雷鸣。
闪电在他手上嘶鸣,雷暴在他掌间汇聚。他咬牙望天,身后浮动的万千银丝遮住了他的眼角。
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黑色石壁,千年之前,被打碎身形,夺去精魂的痛苦重新映射心间。
他低吼一声,扬起万千雷闪,轰轰烈烈地击向了石壁。
石壁在战栗,在嘶吼。它们惊恐地抱住彼此,艰难地释放引力,不让牢笼溃败。
它们成功了。虽然有不少巨石之间露出了掌宽的裂缝,但是它们最终还是又抱成了一团。
它们还是那个牢笼,它们固若金汤,无法战胜。
白冰的瞳孔在涣散。他向着仅有掌宽的缝隙遥遥地望了一眼。
五方山露出了一角,上面狂风大作,树拔草飞。
原来五方山是这个模样。
他淡淡一笑,没有失望,没有恼恨,平静地看着万千雷闪再次汇聚,朝着他的头顶压了下来。
他不躲也不反抗,任由着雷闪将他再次击入湖底,荡起万千水雾。它们再次落在地面上时,便成了千年难见的冻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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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屋停止了晃动,落雪声又簌簌地传进这间矮小的农舍。
清流搂住的江灵,拉住的姜大夫,都已经被突然其来的变故震惊地僵硬如铁。
又过了片刻,清流才从惊恐中蓦然扬头,一个箭步推开已经歪歪斜斜的屋门,遥遥望着静湖的方向。
定坤阵动了,白冰出事了!
他一抬脚便飞上了屋顶,再一抬脚,流云靴已经套在脚上,风驰电掣般带着他望静湖奔去。
一路上,他低头看着地面,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歪斜的树木。
狐族的老老小小,红药,不知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