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门在戴爱媛身后关闭,她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许是没想到书房里会这么黑。
她眼睛还没适应这种暗度,就听办公桌后的位置,响起沈之席的声音。
“刚刚在看影片,劳烦江夫人开一下灯。”
这次情绪控制的有些失败,虽然他尽量说的温文尔雅,但还是能让人轻而易举的听出、那话语里隐忍着的、浓浓戾气。
戴爱媛身子颤了颤:“没问题。”
灯光打开,沈之席已经恢复平时的神态,他十指浅浅交叉,搭在办公桌上,拇指上的烫伤朝向他自己,戴爱媛看不到。
“听说江夫人是H佛商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在江家做全职太太着实有些屈才了,”他说着,朝戴爱媛指了指他对面的座位。
戴爱媛坐好,精明的眸子里露出一抹晦涩:“沈先生何必挖苦我呢,我不是一直在按照沈先生的吩咐做事吗……”
沈之席看人很准,第一次在慈善晚会上,看见站在江山身旁心高气傲的戴爱媛,他就知道,这人可以利用。
就如他十几年前,第一眼见到大着肚子的许青,便知道她在盘算些什么肮脏的主意。
两个人他都很鄙视,但显然,许青的待遇远不如戴爱媛。
许青一直到成为弃子,都不知幕后主使到底是谁,而戴爱媛起码可以享受到沈之席当面给她布置任务的‘优待’。
原因有二,第一:相比许禾,戴爱媛更加聪明,H佛商学院的文凭不是假的,第二,戴爱媛好赖不济,也是江山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可许青呢?不过是个好恶善妒又眼光短浅的妇人。
所以戴爱媛一直知道许青的存在,但许青却不知戴爱媛跟她是替同一个人在办事,她回国那段时间,戴爱媛跟她走得近了些,她还以为是自己真有阔太的风范,才会获得江家的夫人青睐。
沈之席:“之前做的那些,不过是些蝇头小利,即便你不做,也会有无数人排着队帮我去做……”
江山有个商学院毕业的太太,平时公司财务走账,自然是让戴爱媛帮忙管理,沈之席便让戴爱媛从中做了些手脚,其中获得的利益两家平分。
当然这事江山并不知情,不得不承认,戴爱媛的流水做的很漂亮。
但江山负责的那几个公司跟整个江氏集团相比,不过是冰山一角,沈之席也不缺这点儿平分的利润。
他让戴爱媛这样做,不过是考验一下她的能力。
但沈之席现在已经不想再等,哪怕只是在人间,他也要让那个男人狼狈一次,臣服在他的脚下!
如果是在耳山,没有人能撼动天道的神威,但谁让那男人色令智昏,非要屈尊将贵的跟到人间,被禁固住绝大部分灵气,还得遵循人间的规则。
而沈之席早就是耳山的逆臣,也不在乎,再发这一次疯……
戴爱媛看向沈之席,看着他脸上风云变幻,不安地开口:“您的意思,是想让我动集团的财务……??”
只是在老公负责的几所公司里动动手脚,她已经很心惊胆战,想着好在是老公的管辖范围,阳阳在江家又很受宠,一旦东窗事发,老公也能护着她。
可现在听沈先生的意思……
戴爱媛抿住唇线,眼睛快速转着,显然在权衡其中利弊。
沈之席眺她一眼,勾了勾唇,再开口,话语里多了几分讥讽。
“虽然都叫江夫人……但意义到底是不一样,你猜现在旁人叫江夫人,第一想到的是江河的夫人,还是你?怕是连江玄那个小女朋友,都要排在你之前吧……”
戴爱媛身子一滞。
俗话说打蛇要打七寸,而沈之席最擅长的就是拿人七寸。
戴爱媛嫁入江家的时候,江家老大江河太过老实,不争不抢,没什么发展,老三江峰心眼太多,哪怕是枕边人也拿捏不准,老四江玄就不更不用说了,空有一副好皮囊,整个一叛逆的纨绔少爷,三天两头就把江老爷子气个够呛,是最没有竞争力的。
媒人把她介绍给老二江山,戴爱媛十分满意这个安排。
江山既有生意头脑,有很听她、很信任她,她以为江氏的未来已经握在老公手中,谁知现在——
最不看好的江玄成了江氏的掌舵人,老三江峰在外另辟天地,老大江河虽然与世无争、却在老爷子病重的那些年里把江家治理的井井有条,即便现在江老爷子回来了,他也是江家其他三兄弟谁都尊敬的存在。
江山也不止一次告诫过戴爱媛,让她一定要尊敬大嫂、听大嫂的话。
到如今就剩她,不上不下,处境尴尬。
刚刚沈之席的话直接刺痛了她,特别当他提到老四那个女朋友。
连婚都没订,可江家从上到下所有人都宠着,平时她跟江老爷子一起吃饭,江老爷子时不时就要问问夏夜的情况。
这显然是出于关心!
戴爱媛内心动荡极了,沈之席很合时宜地开口:“我不想吞并江氏,只是希望……未来掌管江氏的,是我信得过的人,江玄不行,他锋芒太盛。”
沈之席撩起眼皮看她一眼,语气慢吞吞的:“我看你先生不错,未来江沈两家交好,国内再无对手……”
戴爱媛压了压心口,又心虚地看一眼紧闭的书房大门。
她承认自己动心了,她读了八年的商务经济学,不可不能不知道、风险越高,也意味着收益越大……
与其一直被江家其他几房夹在中间,她不如涉险博一次。
特别沈先生这人办事想来稳妥,家底厚,城府也够深。
戴爱媛缓缓抬起头,眼睛里两簇火焰:“那沈先生说,我该……怎么做?”
沈先生城府固然深,但江家老四更不好对付。
这点沈之席倒是已经有了突破口,他松了松手,从中间抽屉里拿出一块玉器把玩在手里。
玉器是立体雕刻的八卦图案,一半润如泉水,另一半则是神秘朦胧磨砂质感。
这是他的随身物件,刚迁至京都时,在Godear那次乔迁接风宴上,他也拿着这块玉器。
都说玉器冰凉,但沈之席体温比玉器还凉。
他把玉器拿在手里,指腹轻轻摸索:“听说江氏最近要进军O盟,你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