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薛讷长叹一声道,“贤侄,伯父已是六十有五的人了,早该颐养天年,畅想天伦之乐,可伯父却不得不纵马疆场。只因伯父一生无所建功,老薛家承袭先父的功勋,过着富贵的日子。两年前,滦川兵败,让薛家蒙羞,伯父这次白袍出征,是为老薛家正名,薛家将的的大旗还在。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空有情怀有什么用?若按原定的作战部署,三军用命,吐蕃十万大军早就灰飞烟灭了,造成今天隔河对峙的局面,都怪那帮将领,勾心斗角,拥兵自重,贪功图利,我身为三军大元帅,何尚不想每位将士都凯旋而归?可是我是一个负罪之帅,诸将对我的军令置若罔闻。”
“伯父,你不要太自责了,你是太仁慈了,为何不从严治军?陛下赐你的尚方宝剑难道是一块朽木?”吴非凡愤怒不已。
“哈哈!”薛讷痛苦一笑,“造成先锋特战队四千男儿阵亡,王晙一直觊觎大功,他是首罪?但伯父能奈他何,王晙是副元帅,功名等身,自他从将以来,未尝败绩,朔方大总管郭知运罪责也重大,他是朔方大总管,征西的二路元帅,我又能奈他们何?其余诸将,性格刚烈,鲁莽,在朝中均有靠山,牵一发而动全身。自古法不责众,治他们的罪,无异于与众将为敌。贤侄,祭拜那天,你已触犯众怒,要不是老夫先下手为强,拿你替罪,避免了与众将正面交锋,否则,有你好受的。”
吴非凡听得头皮发麻,对这些古人,真他妈的太无语了,手上有点权势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肆意践踏国家的法律。与他们斗狠,自己远远不是他们的对手,因为自己做不到他们那样卑鄙、下作。吴非凡自信心很是打击,喟叹道:“小侄受教,既然这般龌龊,伯父为何还要命我为先锋大将,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么?”
“胡说,大丈夫岂能坠青云之志?举世皆浊,而唯我独清,越是危难关头,更应有担当。眼下大战在即,正是用人之际,你不为我所为,是老夫埋没了人才,你虽是我的义子,也是我的半个儿,难道就不愿为伯父功成名退的心愿效力?”
薛讷慷慨激昂,显然,他有些生气了。
吴非凡心生悲凉,薛讷身为三军大元帅,竟驾驭不了众将,眼下,唐军与吐蕃的决战在即,任由众将各自为战,争夺名利,不知又要冤死多少忠臣良将。
“伯父,你想过没过,我刚被你阵前免职,还没有三天,又被你升为先锋将军,岂不会让众将心生不满?已有了前车之鉴,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你在军中立威,制伏众将,让三军一心,令如山倒,否则,三军一盘散沙,伯父,你拿什么与坌达延的虎狼之师决战?”
薛讷如梦方醒,拍手道:“贤侄,你说到伯父的心坎上去了,快教我,如何制伏众将?”
吴非凡早成竹在胸,微笑道:“坌达延损兵折将,诸将都认为胜利是铁板钉钉的事?其实不然,坌达延隔河据守,洮河水流湍急,大军难以渡江,即使渡江,又难以破城。诸将不是都觊觎着先锋将军这个肥缺,抢夺大功吗?伯父可颁布一条军规,谁立军令状谁任先锋将军去,兵败时再按军令状治他们的罪,诸将自以为是,必抢着去,待他们必败时,再一一治他们的罪。”
薛讷沉思了一下道:“这个办法甚好,只是他们无计无谋,岂不是又白白牺牲了大唐将士?”
吴非凡趁热打铁:“伯父,你太菩萨心肠了,自古一将成名万骨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车保帅,壮士断腕,这些都是古人先贤军事精髓,你为何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