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收拾了一下心情,和颜悦色地问道:“那以张卿之意朕该如何处之?”
张叔夜神情有些黯然,摇头道:“微臣也不知,若昔日京师守军尽在,兀术小儿又怎敢放此厥词?”
赵桓也沉默了下来,就在去年这时候,汴京仍有二十余万守军,可惜最后被朝中佞臣弄散了大半,有的被放去了西北,有的遣散回乡,更有的在驰援太原大同等地时战死在了沙场,如今汴京只剩下了六万余人,徐子桢所知的十几万还是几个月前的数字,就在这段时间内早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时门外有个太监轻唤:“官家,金人又谴人来了。”
赵桓浑身一凛,不由自主地跌坐在椅上,颤声道:“请……请他进来。”
众臣见状俱都暗叹,一介君主,竟以一个请字来对敌人,简直颜面无存。
不多时一个金人将领随着太监来到,神情倨傲鼻孔朝天,进门后大剌剌地对赵桓道:“宋人皇帝,我家四王子请你们老皇帝去一叙。”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让太监递给赵桓,然后冷笑两声就此离去,再不多说半句话。
张叔夜大怒,这金将竟敢披甲带刀面圣,而且还如此无礼,只是他刚要怒骂,却听赵桓叹道:“罢了罢了,我这便去与父皇商议一番,你们……退下吧。”
众官面面相觑,听赵桓这意思还真打算要太上皇赵佶亲自去一趟金营?
只见赵桓果然匆匆离去,张叔夜扑通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面色苍白眼神无光,别人都已经骑到头上来了,自家的皇帝居然还只想着怎么跟对方和谈,真的连一丝血性都没有了么?大宋将亡,将亡矣!
不久之后赵桓来到龙德宫,这里是太上皇赵佶退位后的居所,赵桓进门时只见赵佶正坐在书桌后,眼神呆滞不知在想着什么,连他平日里终爱无比的书画都丢在了一边,赵桓暗叹一声,金人大举围城,父皇这分明就是被吓的,自己其实也没好到哪里,现在这般都只是硬撑着的,不过看父皇这副样子就知道,前往金营和谈一事恐怕靠不住他。
果然,赵佶在听赵桓说明金人之意后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死活不肯去,赵桓无奈,他知道父亲胆小,但既然父亲不愿去,这和谈的“重担”终究还是只能自己来挑。
两日之后,赵桓率领多名大臣前往金营,这日北风凛冽,风雪交加,在行了数个时辰后终于到达了金营,赵桓本没打算兀术会善心到亲自来营门口迎他,但是他没想到不光没来迎,自己更是在进了营后就被“请”进了一间四壁漏风的破屋内。
一个偏将打扮的金人又折了进来,手里拿着个托盘,上边摆放着文房四宝,进门后丢在桌上,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宋人皇帝,写吧。”
赵桓一时没明白,愕然道:“写甚么?”
那金人咧嘴一笑:“当然是写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