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洪握紧拳头,面上阴沉之色弥漫。
他想要发怒,想要宣泄,可却颇为无奈,无从下手。
这朝堂衮衮诸公,哪个口口声声说的,不都是为了大炎尽忠。
自己这做帝王的,又能从哪个角度前去训斥呢?
发怒和宣泄,也是有代价的。
既如此,还不如置若罔顾,反正只要维持现状下去,总有一天,总会有一天...情形便会好转。
到时候,一切问题都将不再是问题了。
“卢卿所言,朕晓得了。”
“事后朕会派人前去处理,也会下诏督促各地州郡长官尽心治理,我大炎千秋万代,这些不过只是疥癣小疾而已。”
上首的帝王这样说着。
类似的话,他在以前也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而下首的官员,也已经提醒过很多次了,周而复始,循循环环。
但,就算是督促治理,又能有何用?
每次下放的那点可怜粮食,面对基数庞大的普通民众们,没有丝毫用处。
这种处理方法,真的对吗?
或许只要是上首的帝王,还有那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认为是对的,那就是对的吧。
但却总有人不予苟同。
有些事物在有些人眼中,卑贱的一如野草;但在有些人眼中,其分量却重如山岳。
阶级与权柄,是该有高下之分。
可人命无论到了何等时候,都不该卑贱如尘,遭受无视啊...
蝼蚁尚敢窥天。
更何况人也?!
...
天空昏沉着。
冀州,广宗城。
这是冀州遭逢大疫最重的一座城池。
在那一日,大贤良师张巨鹿以身施法,呼风唤雨整整一日一夜,符箓飘飞于满城,将这一县之地,彻底净化一空。
过了那一天。
上至县中官吏,下到普通百姓平民,都对太平道心悦诚服,更是视大贤良师张巨鹿如神明一般。
如今近两载过去,此地已经逐渐演变成了黄天的乐土,太平道信众的又一聚集之地。
在一月之前,大贤良师张巨鹿遣四方门徒,将遍布天下的太平道支脉首领们,都召集了回来,欲在广宗筹谋一件大事。
关于其中关键之事隐秘非凡,哪怕是最为亲近的弟子之辈,也没有任何人晓得。
但所有人心中,却都有着一种直觉。
那就是接下来大贤良师所要讲述的事情,将会极其重要。
这是他们一直以来都坚信的。
就如同最初他们看到那个黄袍道人为了黎民百姓,为了心中之道而不惜行云布雨,兼济天下,如扑火飞蛾一般逆势而行开始。
对于那个人,无论他去做什么。
他们大抵都是愿意去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