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舟调息养气,勉强恢复了几分神通,浑浊的眸子渐渐散发神光,残破的衣袖飘荡着。
他先是望向了季秋,眼中流露出释怀之色,随后向着赵紫琼,微微低头作揖。
然后...
举目,昂首。
此时。
被人王印代替的天外,有煌煌中正的天雷衍化,每一道都是堪比元神道行的修持,共计九九八十一道。
更有自九幽泉下吹起的滚滚阴火,散发着凛冽寒冷的凉意,被赑风吹拂,若应于身,纵使是那无上仙躯,纯净元神,都得为之腐朽磨损,身死魂灭!
修行元神道行的道君,单渡其一,就得小心谨慎,走遍山川大地,寻避劫之宝与脱劫秘术,谨小慎微,才能过之,哪里又能见识得到,三劫骤将,一齐加身?
古往今来,没听说过有谁这般渡过元神关内前三重劫的。
因为这不是想要更进一步,而是赤裸裸的寻死!
李含舟似乎是了却了心事。
于是目光一时之间,无畏无惧。
人王印确实强横,连元神修者自发引起的劫数都能拖延,但却并不像是百里权所想的那般不可思议。
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地既能够孕育帝者出世,又怎能等闲视之?
哪怕帝兵之威能堪称惊天纬地,也无法更替某些‘规矩’。
劫出,则必有人渡!
将许七幽陨落后,所遗留下来的那柄轮回刀执掌。
季秋还没来得及追朔探查,就见李含舟抬首,意图踏上天穹,亲渡三劫,不由眉头微皱,目有忧虑,望向了赵紫琼。
对此,催动人王印的赵紫琼轻轻摇头,传音而来:
“天地人三劫,乃是天定之数。”
“一经引起,则必要有元神修者渡之,且必须得是未曾渡过的修者,才能应劫。”
“如若有旁人干涉,则劫难加倍,而历史上,曾有元神五重天的修者强行插手,最后的结果便是...斩道之关骤然起,应验在了那尊大能的身上,最后的结局,自是不言而喻。”
“所以纵使是教主级的无敌者,妄自插手,也只能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李含舟...”
“他现在的修行,渡不了此劫,而若是他不一并引动三劫,只是叫天雷、阴火、赑风单一落来,或许我可借助人王印,替他瞒天过海一二,但...”
“此刻三劫骤降,声势浩大,古往今来都见不得几幕,其中恐怖堪比与元神五重天的修者厮杀,而普通的道君,哪里能上来就与立足绝巅的人物相抗?”
赵紫琼知晓季秋与李含舟的关系,所以在一开始时,就竭尽全力助李含舟避过此劫。
看她那张隐有苍白,夹杂着凝重的俏颜,季秋便已心知肚明,她已做到了极限,只可惜,终究力有不逮。
于是沉吟作罢,脑海里回想起有关这元神前三关的记载与描述。
季秋深思片刻,突然道:
“此劫,教主级人物不能插足,必须得要未曾经受天地洗礼者,才能渡之。”
“以那小子如今的状态,他若去硬抗,当是十死无生,没有一丝一毫幸存的可能。”
此时,赵紫琼与他并肩,二人共同处在许七幽陨落的地方,那柄轮回刀就在他们面前,而李含舟眼看着就将揭开人王印的阻隔,开启三劫序幕。
听到季秋突然开口的言语,赵紫琼一惊:
“你不会是要...”
“不行!”
“古往今来,虽没有如你这般的例子,但纵使是教主插足,也将陨落,你不过是初入元神而已,虽有诸多手段傍身,但没有做过多少准备,便这般贸然行事...”
与季秋认识颇久,哪怕是一个眼神一个念头,赵紫琼都能明白,他想要干些什么,所以季秋话还未曾讲完,她便毫不犹豫的开口。
然而。
季秋以补天镜光一照,将轮回刀收入其中,随后观摩天穹,看着那滚滚欲落的三外劫,眼中露出果决,早已有了成见。
“话,待会再讲。”
“紫琼,三劫虽难,但...”
“也不是不能渡之。”
古往今来,没人做过,只是因没人在初入元神之时,便敢于引三劫一并降临,更无同样境界的修者,愿替他人去渡此等劫数。
而如若我将此劫,化为吾劫,那么...
是否便是,破局之法?
正正好,人王印此刻已是瞒天过海,叫那天雷、阴火、赑风徘回,虽是久久不散,但也未曾落下。
说不得被这一通搅局作罢,天地也不知晓,到底是谁在渡劫!
季秋一步迈出,跨越长空,下一秒抬手,便将那道恢复了三分修行的道人直接悍然擒下,如捉鸡仔一般,将其往大地随手抛出,顺带着打了一道禁锢,随后收手,神态自然:
“劫起,便去渡就是了,何故摆出一副看破生死,视死如归的模样?”
“不过这次,轮不到你。”
“本座神通大成,又执无上帝兵,刚好想来试一试,这东荒大地,此纪前无古人的做法。”
“做弟子的,下次再试罢。”
“这次,由本座来...连渡这所谓元神三外劫!”
李含舟的身躯,这一刻如断了线的风筝,被季秋直接抛飞,砸在了日照山脚,激起了一阵烟尘。
而在他收缩的双眸里。
他清晰的看见了那越来越远的紫袍道人,此时侧着身子,依托手中神镜,微微昂首。
那璀璨自信的神眸,以及辉煌若骄阳般的背影,此刻屹立于这苍茫大地,是那般的强横。
就如同...
当年他俯身于浩瀚风沙里,微如尘埃时,所仰望道一峰巅,那一人一剑,败尽群魔的身影时,一模一样。
都是那般纵横捭阖,
天下,
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