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纸条本来是我去公爵府之前交给我的女仆的,但是没想到之后发生的事情让它没有派上用场,更没想到的是,你竟然又回去并且拿到那张纸条了。”贝雅特丽齐深吸一口气,扶着树干艰难地站起身来。
西满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向上移去,仰着头盯着贝雅特丽齐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语,阳光有些刺眼。
“你回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冲突,你知道的,魔法协会加上一些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神经病。”
正常人听到西满这种回答应该直接会暴跳如雷,但是贝雅特丽齐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还有一个问题。”西满开口说道,而贝雅特丽齐听到这里都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西满继续说下去。
西满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和渡灵者的交易结束了,现在我可以清晰感知到几乎所有智慧生物的位置,当然只是几乎所有,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动手脚,但是我刚才查看了一下,发现了一个问题,有些杂碎还在我们旁边盘旋。”
“那应该就是那群逃走的冒险者了,”贝雅特丽齐虚弱地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所以你要怎么做?”
“我有选择吗?”西满耸了耸肩。
“别让我再来料理这些破事就好了。”说完,贝雅特丽齐又顺着树干滑到了地上,她用慵懒的声线说道:“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当然,这只是礼貌性地询问。”
“有武器吗?”随着贝雅特丽齐的再次坐下,西满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腰间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但是他仿佛毫无知觉地问道。
贝雅特丽齐坐在地上想了一会儿,伸出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很快,一柄断裂了一半的军刀就从半空中突兀落下被她接住,很明显这把军刀就是她第一次与西满见面时抽出的那把军刀,P字形的把手上镶满了浮夸的宝石,她握着握把将军刀旋转了半圈,握把朝着西满递了过去,“只有这个了。”
“一定要这么浮夸吗?”西满接过这柄只剩下半截刀刃的军刀,嫌弃地撇了撇嘴。
没有在意贝雅特丽齐的回答,他转过身,拧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回想起那些他不曾拥有魔法的时光,那时的他也如同现在一样,仅仅拥有自己的身体和一柄小小的匕首,但是结尾的他还是就那样走出了那座黑森林。
一头凶兽,也许你可以砍掉它的利爪,也可以使它的肌肉萎缩,更可以磨平它的尖牙,但这些永远都无法使它的凶性消失。
太久了,冗长的时光久到几乎让西满都忘记了这些事情,他总是秉持着那份属于法师的傲慢,运用着他熟练的法术给敌人带来死亡的问候。
而当他抛弃这些傲慢之后呢,西满感觉到自己身上许久未曾活动过的肌肉在疯狂的叫嚣着,他现在才明白原来自己从未脱离这种凶性。
每次战斗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习惯性地向着敌人冲去,原来不是因为自己想要展现自己对于空间的纯熟运用,也不是因为那些所谓的追求魔法准确性的完美思维。
而是,他内心之中其实一直渴望着那些激烈的碰撞与撕咬,那些敌人与自己鲜血交织的厮杀。
西满直视着前方,尝试着伏低身体,他感觉到自己的肌肉在骚动着,小腿则有着不自然的痉挛。
但是他知道,这是他许久未曾使用过的身体在朝着他欢呼雀跃,嘴角勾起个平静笑容,西满的小腿猛地发力朝前方跃去。
贝雅特丽齐默不作声地看着西满转过身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然后他弓着背猛然冲了出去,像一头凶猛的野兽,然而他没跑出两步就被地上的藤蔓绊倒,手舞足蹈着脸部朝下摔了个狗吃屎。
他迅速地爬了起来,没有回头,而是眼睛盯着地面狼狈地再次向前跑去,直到树林掩盖了他的背影。
贝雅特丽齐叹了口气,昂着头看向从树梢洒下的金光,抬起手掌遮掩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