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那么多年的打工人,将心比心,彭大厨的心情赵宜年可以理解,所以也没试图跟他辩解其他的东西。
紧接着,王师爷说她作为最大嫌疑人,没搞清事情真相之前只能被关在牢里等候发落。
她才明白过来彭大厨的委屈一晚上是什么意思。
王师爷叹道,“让你们先见上一面已经是不合规矩了。”
她倒是很快想通了,她爹反而很不能接受,神色激动地说要是不能让她走的话,就把他也一起关起来算了。
她哭笑不得,又十分感动。
劝了又劝都不行。
最后还是王师爷说,“男女是分开关押的,就算把你关起来,你还是见不到她。”
他才作罢。
走之前,他拉住她的双手,嗓音低沉,眼中隐约泛着泪光。
“宜年你别怕,就算他们真打算拿你当顶罪的,我也会救你出去!砸锅卖铁,哪怕去安阳城告御状,也要救你!”
他粗糙的双手微微颤抖,眼神却比那些出征的武士还要坚定。
赵宜年不知说什么好,只能用力握紧他的手。
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安慰道,“爹您放心吧!齐掌柜是个好人,他肯定会查明真相,还我清白的。”
大平镇这种小地方,出了事大家都不喜欢报官,很多小问题村里就自己解决了,衙门一年到头最多能抓到几个小偷和流民,牢房大部分时候都空空荡荡的,像个摆设。
赵宜年在里面呆了半个时辰,除了空气流通太差,堆在地上的茅草散发阵阵异味以外,比她想象中好太多了。
她没看到什么让人浑身发寒的恐怖刑具,看守的捕快大概得了王师爷的吩咐,要多照顾她一些,还边喝酒,边有一句没一句和她聊了会天,问她蘑菇在哪采的,卖了多少钱。
听她说四文一斤的时候,讶异又可惜地砸了咂嘴。
“这么便宜?他们家那道香菇青菜可是卖五文一碟呢,这一斤能做多少碟!”
赵宜年听得嘴角直哆嗦。
她是说过这菜成本低,价格可以定低点吸引客人进来吃饭,但五文也太低了吧?她现在严重怀疑齐锦川到底是怎么当上掌柜的,怎么能一直在做亏本生意!
那捕快见她满脸心痛的模样,还以为她正为卖亏了懊恼呢。
忍不住叹气道,“我也去吃过两回,味道确实不错。但对你来说,这蘑菇还不如不卖,钱没赚到不说,还被牵连进了大牢,东福来酒楼这水太混了,一般人可掺和不起!”
赵宜年顿时来了精神。
还以为是个难捱的无聊夜晚,没想到竟然有八卦可以打听!
她瞥了眼桌上的仅剩的几颗蚕豆,笑眯眯地张口道。
“大哥,你这下酒菜也太单调了些,改天我给你送点自家炒的下酒菜尝尝?”
那捕快哈哈大笑。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不过你能不能出去还要另说呢!”
赵宜年也咧开嘴笑,充满自信地开口道,“我要是不能出去,你家师爷干嘛对我这么客气!以前东福来啥样,现在啥样?齐掌柜还等着我以后给他送香菇呢!”
捕快愣了愣。
仔细一想,确实有道理。
不然以她嫌犯的身份,师爷怎么可能默许他坐在这里和她聊天呢?
夜色渐浓。
赵宜年被冻醒时,发现齐锦川正站在牢房外,怔怔地看着她。
“来了干嘛不出声啊!”她不满地嘟囔。
她实在没勇气躺在那堆散发异味的稻草上面,只能蜷缩在墙角睡觉。
厚实的泥墙比她家那土墙还要冷。
她双手环臂摩挲几下,还是抵御不了刺骨的冷意。
看到齐锦川两手空空,顿时更不满了,低声抱怨道,“来探监也不知道带个毯子!”
齐锦川犹豫了片刻,脱下身上的白衣递给她。
“你...将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