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向阳父子临近黄昏才到家。
两人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尤其是赵向阳,眼眶似乎还微微泛着红。
赵宜年给他们倒了杯水。
“爹,大哥,累了吧?先喝口水,马上就能开饭!”
说完,动作麻利地准备转身去炒菜。
赵向阳仰头一口气喝完杯中的水,朝她招招手,“宜年,你先坐下。”
她收回腿,乖乖在两人对面坐下。
赵兴泽和赵兴怀也被叫了过来。
人到齐之后,赵向阳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郑重地摆在桌上。
盯着那张纸半晌,沉声说道,“以后咱们就算是真正的分家了。你奶那边,虽说立了这张字据,但往后还是要尽心孝顺她,不能逃避责任,明白吗?”
兄妹几人都认真点头称是。
他想了想又强调道,“哪怕发生什么意外,我不在了,你们也要记得今晚答应过我什么。”
赵兴泽顿时不乐意了。
“爹,我们都答应得好好的,您干嘛诅咒自己?”
赵兴怀似乎也被吓到了,急忙说道,“您会长命百岁!我们会孝敬奶,也会孝敬您!”
他伸手怜爱地摸了摸赵兴怀的小脑袋。
“别怕,爹只是打个比方。”
昨天在里正家说那些话并非只是为了博取同情,打猎是项危险的营生,尤其对他们这些半路出家的人来说。他早已经做好了不小心遇上意外的心理准备。
赵宜年知道有了养家和每月两斗口粮的压力,现在的她是没办法说服她爹不进山打猎的。
想了想,只能提议道,“咱们手里现在还有些余钱,当务之急是先把您和大哥的伤养好。对了,我还想请您再帮我多移植几棵辣椒树回来...”
“宜年。”
赵向阳怜爱的目光随即落在她身上,语气温和地打断道,“我明白你想分担家里的重担,但往后还是别给酒楼送菜了,我们每月多进几趟山,日子怎么都能过下去!”
昨天他惊恐焦虑地从衙门出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路走回家的。
这样的经历没办法再承受第二次了!
闻言,跟妹妹磨了一下午还是没说服她的赵兴泽,立马跳起来告状道,“爹,你话说晚了!上午你们前脚刚走,三妹后脚立马又卖了个菜谱出去,不但答应那个齐掌柜明天去交菜谱,还同意往后也要继续送菜给东福来,收了人家四两银子!”
赵向阳和赵兴平都朝她看过来。
她点点头,语气还有些遗憾,“本来可以多要点来着。”
但齐锦川实在太配合,她又被长期合作几个字诱惑,想了想没好意思狮子大开口。
赵向阳的模样并不高兴。
迟疑了片刻,面色严肃地道,“明早我去把银子还给他,再同他说清楚以后不会给他们送菜。”
赵宜年偷偷瞥了赵兴平一眼,发现他竟然也轻轻点了下头。
顿时来了气。
“那你们以后也不能上山打猎!”
她赌气地看着他们几个,“打猎比卖菜危险多了,我不能去卖菜,那你们更不能去打猎!你们进山的时候,我和弟弟难道不是每天提心吊胆等你们回来吗?”
“这次的事是个意外!而且就算出了事,齐掌柜也依然敢跟我买香菇,甚至买第二个菜谱,你们明明知道不是我的菜有问题,却阻止我做这门生意,岂不是让我为别人做错的事付出代价,我才不要!”
她的视线最后落在赵兴平身上,目光灼灼地同他对视。
这里面里她最气的人就是他!
明明说好要相信她,结果才遇到一点挫折,就打算把她当成温室的花朵看待。
赵兴平目光闪烁,眼中闪过挣扎和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