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沟这种穷乡僻壤,村民平日里最大的娱乐项目,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聊闲话。
就像当初传赵宜年家在山上发了财。
虽有有些夸张的成分,但俗话说得好,无风不起浪。
五婶肯定说过做过什么,表露出类似的想法,才会被村里传得沸沸扬扬。
赵宜年宛如被一道惊雷从头顶劈中。
满脸震惊地问,“嫂子娘家人呢?”
不可能看着她这样被人欺负,没准连命都要丢吧?
“我也不太清楚。”
赵兴平仔细回想了半天,最后摇摇头。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会去注意别人家媳妇的情况。
就连刚才的传言都是因为太过离谱才多听了几句。
想了想,又开口说,“三妹,往后咱们能帮就多帮她点,她看着也怪不容易的。”
语气如同那天的赵向阳,充满了怜悯和同情。
赵宜年点点头,“嗯!”
她不是那种谁都要帮的烂好人,但文娘的情况,任哪个有良心的人看到听到,都会忍不住泛起恻隐之心。
回到屋里。
赵以晴还坐在床头,挨着油灯捏着针,一针一线做得仔细。
赵宜年走上前,把她手里做了一半的衣裳收起来。
“光线不好,仔细你的眼睛!”
她笑着伸手去抢,“你舍得添油和灯芯,这油灯已经够亮了,我看得见!”
赵宜年抬起胳膊肘挡住她的手,转身把衣裳和布放进床尾的框子里。
“想做绣娘,就得把眼睛和手都保护好。”
絮絮叨叨地教育她。
“仗着年轻肆意消耗身体是不可取的!你是想干个几年把眼睛熬花了,往后只能另寻出路,还是能一直干下去,提升手艺和经验赚更多的钱?”
赵以晴晃了晃神。
她还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想去做绣娘是因为被赵宜年提醒之后,发现自己确实有这项专长可以去试试。
至于能干多久,干得怎么样,她统统没想过。
有些赧然地说道,“现在还不知道,我这样的手艺能不能入了人家眼,说这些也太早了。”
“都是一样的!”
赵宜年纠正她,“就算不做绣娘找到了其他营生,也千万不要为了银钱肆意消耗自己的身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身体垮了,想做什么都做不了!”
本只是想劝她往后多爱惜自己。
但话一出口,就感觉什么地方说错了。
赵以晴双眸逐渐黯淡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凝固。
她头皮发麻,正欲再解释。
赵以晴忽然又像是想通了一样,眼底冒出几分通透和坚定。
沉声道,“你说得对!爹和弟弟就是被身体拖累,我和娘更应该保重自己,赚钱把他们的病治好!”
“若是自己先垮了,跟文嫂子似的,那以前多能干也没用,受罪倒霉的还不是自己!”
她提起文娘。
赵宜年便顺势问了两句。
“我听人说嫂子跟五婶不太对付,真的吗?”
赵以晴虽然不喜欢嚼人舌根,但赵宜年问起,还是闲聊了几句。
点点头道,“嗯,五婶本想让娘家一位侄女嫁给大宝哥,但大宝哥非要娶文嫂子。”
这跟赵兴平说得一模一样。
她倒豆子似地往下,“年前我就隐约听人说她生产不太顺利,蛋子满月时我娘去他家回来,说蛋子瘦瘦小小倒是很精神,文嫂子反倒不太好的样子。”
“上个月文嫂子出来走动干活,我看到她时差点没认出来!这才相信我娘当时没有夸张。”
叹了口气,“她也是命不好!”
在赵以晴的话里,文娘是个勤快能干的人。
哪怕五婶一直不太待见她,她也恪尽本分,上敬公婆下睦幼弟,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
家里男丁不足时,她也下地干不少农活,去年还挺着肚子帮二宝操办了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