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溜出来,她跟她娘提前商量过。
若是真能找到活计做,她就直接留在县城。
每月托人带点银钱回去,堵住她奶和大伯家的嘴,剩下的便好好收起来,攒得差不多了,就带她爹和弟弟来县城治病。
可当学徒不但不能赚到钱,还得先往里贴好几个月。
就算她想,也没这资本和时间。
从锦绣阁出来时,她就已经放弃这条路了,只是心中稍许不甘而已。
赵兴平问她,“每个月多少?”
“十文左右。”她下意识回答。
说完,忽又觉得不太妥当。
急忙解释,“这是我自己的事,我……”
“这钱我们先帮你出,就当是借你的。”
赵兴平打断她,“你去了好好学,等赚了钱再还给我们就是。”
十文钱,不多不少。
对以前的他来说,恐怕只能无能为力,但现在不一样,他知道怎么挣钱了。
他接着扭头看向赵宜年。
“三妹,过两天我再进山采点药材,赚的钱先留些借给以晴用。”
赵宜年听到一半就已经反应过来,差点被面前这两人气得说不出话。
嘟着嘴不满地道。
“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十文钱还要单独拿出来说!”
又瞪赵以晴,“还有以晴姐你!搞了半天,你是想去跟那位三娘子学艺又觉得不能去,才心情低落的啊,真是害我白白担心了一路!”
赵兴平笑着解释。
“我知道你肯定会同意,是现在家里到处用钱,才想再单独再跑一趟。”
赵以晴也急忙附和,“你家盖房子,正是缺钱的时候。不用借我,我明日再去其他地方问问,一样是讨个活计来做……”
赵宜年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
“你要是压根不想学也就罢了,怎么因为总共不过几十文钱轻易放弃!”
“几十文钱,又不是几十两!开口跟我们借,要是我们不借,就想办法去挣,只要先拿出十文把第一个月交上,这事不就成了吗?”
亏她还一直觉得赵以晴外柔内刚,有种内里的坚持感。
没想到遇到事,还是下意识就先放弃了。
“别只看到眼前的困难,你得先想清楚自己想做什么,努力过实在不行再考虑放弃。”
她边说边有种在炖心灵鸡汤的感觉,但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赵以晴,甚至赵兴平都因为她的话陷入沉思。
她的思路和十多年来他们接触的那些说教完全不一样,但仔细琢磨,又觉得十分在理。
尤其是赵以晴。
咬着唇,垂着眸想了许久,似是触动颇深的模样。
忽然,眼角瞥见赵兴平随手放在石桌上那三匹新买的布。
她抬头问道,“宜年妹妹,你今天买布,还是为了做衣裳吗?”
总算有点开窍!
赵宜年的脸色稍微好了点,“过几日便要来县城的东福来酒楼,我想再添置两套新衣。”
人靠衣装马靠鞍。
繁华的南远县可跟大平镇那种地方不一样,她不靠脸吃饭也得拾掇得像样点才行。
把要求细细跟赵以晴说了。
又道,“可以像上次那样先预付工钱,你只要按时交工就成!”
两套衣裳三十文。
就算要先拿十个铜板回家,也够她撑一个多月。
她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就峰回路转。
拉着赵宜年的手,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你真是我命中的大恩人!”
赵宜年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如果不是赵以晴提前通风报信,让她有所警觉,她现在估计在河口村赵翠兰家,被迫等着嫁个傻子了,哪有坐在这里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