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奉出了贤王府,一步一步地下了高高的台阶。
站在平地上他回头望了望,敕建贤王府的金字匾额在两只巨大灯笼的映衬下显得分外刺眼。
从此这个地方便与他无关了……
他同时失去的还有那个不甚聪慧的女人和他的三个儿女。
对于三郡主,徐奉心中并无多少爱意。
他更可惜的是和离之后如她这样身份地位的女子再难找到。
至于孩子……
徐奉攥了攥拳,心道:他们终究是我的骨血,姓的是徐。你景行就是再厉害又能如何?我的孩儿不过是叫你一声舅舅!
“大人。”亲随见他站在那里木雕泥塑似的半晌不动便小声的叫了一声。
“嗯?”徐奉一哆嗦,大梦初醒般地扭过头来愣了一阵,眼看着跟着自己回京的几个人俱都是灰头土脸的没了精神,他清醒过来,朝着马车走去:“回府。”
他的小家没了,可徐家一大家子人的日子还得过下去,他是这个大家的家主,不能没了魂而似的。
夜晚的帝都街上仍有不少行人,徐府的马车不能行进的很快。坐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徐奉任身上的汗肆意的流淌着。
他聚精会神地想着方才景行的言行,越想越觉得蹊跷。
如他们这样的人家多少夫妻同床异梦面和心不合地过了一辈子,除非到死,两口子之间不管有多少深仇大恨也不会轻易的分开。
他们的婚姻原本就联系着两家人的命运。
可方才景行分明不给他一点说话的机会,是铁了心地要三郡主与自己和离……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三郡主这个人生的五大三粗,实则心里还是有着小女人的那点心思。
这样的女人只要成了家便会一切以夫婿子女为重,三郡主就是把一颗心都放在了自己身上,所以徐奉相信她会为了自己养外室而寻死觅活,甚至于他才听到她为了此事一心求死的时候心里还暗暗地得意过。
当初他让刘镜尘带着刘氏离开帝都的时候原本是存了要杀掉这二人的心思。
结果杀手追了去,不但刘镜尘和刘氏都没有死,他花重金雇的杀手倒是被追来的人干掉了两个!
难不成那两个姓刘的都被贤王劫走了?
几样事情串在一起想了一遍,徐奉咽了口口水,不敢再想下去。
现在三郡主与孩子们都与自己脱了干系,那,自己怕是前途堪忧了……
“走后门,不要惊动府里的人。”徐奉对着赶车的驭夫吩咐道。
一盏茶的功夫,马车悄悄地驶进了徐府。
徐奉下了马车径直朝着母亲的院子走去。
站在房门外,徐奉掏出湿哒哒的帕子来擦了擦脸,又仔细的整理了衣袍才对着当值的婆子点了头。
那婆子忙对着屋里说道:“老夫人,大人回来了。”
“谁?”徐老夫人的声音徒然响起,接着从里面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徐奉才进了门,一个人就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大哥!你可回来了,咱娘天天都念叨着你呢!”
徐奉先回头对着外头吩咐道:“关严了院门,别说我回来了。”
“是。”婆子小厮轻声应了,赶紧给院门落了闩。
“小八也在这里啊。”徐奉拍了拍徐金蟾的后背温和的笑了笑:“别堵着门口,让大哥先给娘行礼去。”
“大哥……”徐金蟾却没有动,她仰着头嘴巴张的大大的是个吃惊的模样:“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瘦了好,瘦了身上觉得轻松。”徐奉也知道自己现在瘦的脱了形,怀疑自己生了重病,可眼前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都是让他头疼的,他已经顾不上自己的身体了。
“敬先?真是你啊!”徐老夫人从内室出来一看到儿子就泪如雨下:“儿啊,你是遭了什么罪哦,疼死娘了!”
“娘,儿子没事儿,让您老挂念了!”徐奉迎着母亲快步走了过去,跪在了徐老夫人的身前。
徐母弯下腰去捧起了儿子的脸只看了一眼便伸臂把他搂进了怀里:“可疼死娘了……”
徐奉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他把脸埋在母亲的身上稳了稳情绪才轻声道:“娘,别哭了,您若哭坏了身子可就是儿子惹出的罪了。”
“快起来。”徐母嚎了几声意识到儿子还在地上跪着,她忙止住了悲声把他拉了起来:“小八,去让厨房赶紧准备些吃食去,不是还有几盅燕窝,让他们给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