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慎抬头,目光沉沉地盯着女儿看了看。
他实在难以相信方才那一番话是从她的口中说出的。
那番话,话里话外透着恨意,而这恨意是来自解懿的心底。
在父亲面前,她一时之间忘了掩饰,说话的时候那些字眼儿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字字透着力道带着彻骨的寒意!
“女儿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抬眼对上父亲的目光她干脆一扬下巴粉唇嘟起声音却绵软地说道:“订婚也是他点了头的。如今一拖就是两年,我们就是偶尔遇到,他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连正经话都未曾与我说过几句。”
“现在他想退婚了女儿就得点头吗?”
“两载时光……他有多少机会登门退婚的?非得拖到如今么?”
“唉!”解慎轻叹了一声。
女儿的话也对也不对。
细说起来,他倒是能明白景行的苦衷。
就算贤王爷一开始就对这门不甚满意,他也不能开口拒绝陛下的旨意。
身为人臣,天子的话是必须遵从的。
女儿再有才华,终究是个女子,见识与大丈夫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她耍点小性也是情有可原。
站在双方的立场上思索了良久,解慎拿定了主意:还是得速速解决了此事。若是时机得宜,他便亲自在陛下御前提出退掉这门婚事。他解慎一辈子做事坦坦荡荡,他不怕贤王爷回过头来咬自己。
“贤王这事儿做的是不体面,咱们解家自不必与他一般见识。”想通之后,解慎眉头舒展又对着女儿开解道:“既然你们没有缘分,就好聚好散吧。做人留一线,完全没有必要弄得没了说话的余地。”
“女儿知道。”解懿咬了下牙,轻声应了。
……
淅淅沥沥地下了两天的毛毛雨,天色终于放了晴。
小幺娘先把苏小三喂饱哄睡草草地吃了口没有凉透的午饭打发了自己。
把儿子往炕里推了推,她用两个枕头挡住了他,省的这小子睡觉不老实翻到地上去。
桌子上摆了好几个碗,早上用过的碗筷摆在了现在倒是正好和中午的碗筷凑到一起了。
“娘了个脚的!生了这许多崽子,可是活活累死老娘了!”
她自言自语地骂了一句,知道自己不能耽搁时间,否则用不了半个时辰儿子睡醒了又得被他缠上,什么活儿也干不了。
把小碗摞在大碗里,小幺娘端着一摞碗手里还攥着一把筷子用脚轻轻地挑开了一闪门板,她从那条半开半合地门缝儿里挤了出去,准备着洗了碗再把泡了一天的一盆子衣服洗了。
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天上,外头却是清凉一片,小风嗖嗖地刮着,让才从屋里出来的小幺娘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