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霍御云被封王妃惩罚,便是这般板着小脸,倔强的不认错,偏又任打认罚。
封王妃猛然想起霍御云小时候的事情,竟然是如此的清晰,历历在目,就连那个时候她的怨恨和被她忽略的心疼,都在这一刻清晰的无所遁形。
“不染!”萨塔浓轻轻推了一下霍不染。
霍不染面无表情的跪坐在床上,看着封王妃稚嫩的声音有着不符合年纪的老成:“您是要永远的离开我们了吗?”
“不染!”霍御风声音低沉的喝了一句。
封王妃却连忙抓着霍不染的小手,颤颤巍巍断断续续的道:“是啊,不染,你能原谅祖母曾经犯下的错吗?你能原谅我的愚蠢吗?是祖母错了,祖母害了你父亲,害了你们,又对你们不好,祖母真没脸去见你们父亲……”
封王妃泣不成声,可那话还是能让人听清楚的,那里面的悔恨和痛苦不是假的。
霍不染奇怪的看了眼霍御风,他不明白,明明他的爹爹就在这,为什么爹爹要说自己死了呢?又为什么一贯强势可怕凶狠的祖母会哭的这么伤心可怜?
可小孩子的心都是单纯的,不记仇的。纵然霍不染早慧,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毕竟还是封王妃的嫡亲孙子,这血脉上的亲近和联系,是打不断的。
霍不染终于伸出小手,抓住封王妃的手,郑重的说道:“我不生你的气了,你会好起来吗?”
封王妃觉得心中大痛,又满面羞愧。一个稚嫩小儿都有如此胸襟,她呢?她白白活了四十多年,竟然连个小孩也不如!
封王妃想要拥抱三个孩子,三个孩子董事的弯下腰,又不会压住她,祖孙的第一次和睦相处,竟然是这般的悲惨和生离死别之际!
萨塔浓难过的低下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这段过往已经物是人非,熟是孰非又怎么能辨别清楚呢?可便是这样,这个故事中的悲剧人物,霍御云纵然可怜可悲,可封王妃难道不是首当其冲的悲剧吗?
果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三个孩子感受着祖母那颤抖的身体,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下,不知名的害怕笼罩着孩子们。
霍御风看着虽然难受,却知道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只有这样才能让封王妃解开心结,只有这样,才能让霍御云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慰。
他们母子,这一世误会重重,希望来生,他们若还能做母子,能够是一对母慈子孝的母子
弦断杯莫停。哪怕是以后天上相遇,母子都能相视一笑,在人间无法体会的母爱和亏欠的母爱,在天上,希望霍御云能得到,希望封王妃能给予。
沉痛的气氛中,孩子们的哭声渐渐压过了封王妃的哭声。直到封王妃的哭声渐渐弱下去,萨塔浓和霍御风都知道,封王妃真的是大限将至了。
如此了无牵挂的离去,也是封王妃最好的结局了。
封王妃看着这满堂子孙,眼前一一闪过她失去那几个孩子,可她想的最多的,却是霍御云。
她逆流之际,眼睛一点一点的闭上,眼泪滑落在眼角的时候,她的嘴角是微笑的,她口中轻轻呢喃的终于不再是她的风儿,她在死亡之前,心心念念的,终于是霍御云的名!
霍御风对于封王妃的死,是无能为力的。他虽然舍不得,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母亲渐渐闭上眼,面带微笑的,即将离开他们,即将离开这一世的爱恨情仇。
萨塔浓柔软的手握住霍御风冰冷的手,仰着脸看着他,她第一次看见霍御风眼眶这么红这么湿润,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若换做别人只怕早就痛哭出声。可霍御风却偏偏死撑着。
门外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霍御风眼神极冷极残暴的猛然转过头去,恶狠狠的盯着那扇门。仿佛外面的人胆敢进来,他就会立刻宰了那人。
门被敲响,外面的人竟然是老管家,老管家着急的直接开口说道:“小王爷,王府外来了个很奇怪的人,他开口就说他能救治王妃!”
萨塔浓只感觉到一阵风从身旁滑过,紧接着霍御风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霍御风猛地打开门,急迫的问:“人在哪?”
老管家红着眼道:“老奴已经自作主张的让人请他进来了,马上就能到王妃院子。”
萨塔浓蹙眉,这么关键的时刻,怎么会忽然出现一个这样的人?而霍御风显然已经是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他想他的母亲能活下来,哪怕他不曾开口说过这话。
萨塔浓没有头脑昏沉,她连忙走过去,抓着霍御风的手低声道:“不用先查证一下这人的身份吗?他怎么会那么巧出现在这?他怎么知道王妃快不行了?冰神,你不要被情感冲昏头脑。我们是要救治王妃,却也不能不清不楚的就用一个人。”
霍御风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呼吸,才沉声道:“本王自有主张。你别多管了。”
话音刚落,院子外面便踱步进来一个面容极其古怪,穿着极其怪异的男子。
那男子脸上纵横这乱七八糟数不清的划痕,那划痕一看便是利器所致,纵然是伤口已经好了,可是划痕的痕迹依然狰狞的浮在脸上,看上去极其可怕恐怖。而且这人有一张极其红的脸孔。他的头发完全被包裹在一定带着黑色铃铛的圆帽子中,他的身上穿着颜色极为鲜艳的朱红色,走起路来如同跳跃的小丑,看人的时候,目光令人脊背发麻。整个人看上去怪异的可怕可笑。
萨塔浓第一眼看见这个人,便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的感觉。她眯着眼打量这个人,而这个人仿若知道有人打量他一般,嗖地一下,那目光就和萨塔浓撞在了一起。
一瞬间,萨塔浓仿若被这个人的眼神狠狠的蜇了一下,眼睛刺痛的厉害
贞心。她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浓浓!”霍御风惊呼一声,连忙拿下她的双手,见她紧闭双眼,对她急吼道:“睁开眼!”
萨塔浓根本不敢睁开眼睛,刺痛的感觉让她的眼睛和太阳穴都剧痛起来。她软倒在霍御风的手臂中,死死的咬着唇瓣,生怕自己在叫出来。
霍御风急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他抱住萨塔浓,猛地转身对那人怒吼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对本王的妻子做了什么?”
“妻子?”那人口吻极其怪异,声调里有着不属于大夏国的口音,听上去不伦不类的:“一个处/子,你的妻子?”
这人竟然一眼就看透了萨塔浓是处/子之身!
他用一种非常奇怪而讽刺的目光看着霍御风的下半身,怪笑道:“中土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一个能让妻子保持处/子之身的男人?嘿嘿嘿。”
萨塔浓缓过了那个疼痛劲,感觉好一些了,她的心火旺盛起来,对那人吼道:“闭上你的破嘴!你懂个屁。跳梁小丑!”
那人被骂了也不怒,只是奇怪的咦了一声,惊奇的问道:“你中了我下的毒,竟然还能说话?你怎么做到的?”
霍御风当即就怒了,一手抱着萨塔浓,一手直接对着那人挥出掌风,同时阴冷的喝道:“你竟敢对她下毒!拿出解药绕你不死!”
那人没想到霍御风会突然出手,他虽然用毒厉害,可功夫却不怎么样,他根本就躲不过霍御风的攻击,瞬间就被拿下。他连忙贪生怕死的喊道:“不要杀我!我给你解药,给你!”
霍御风收回手,刚才那一掌不过是打得这人没有还手之力。他冷眼看着那人从怀里拿出一个图案奇怪的药瓶扔过来。
那人气愤的道:“吃一粒就可以了,不要多吃,别浪费我的药。”
霍御风没有理会他,而是倒出来闻了一下,让那人吃下去,那人却大叫道:“我又没中毒,怎么能吃药?你快给他吃吧,我是来救人的,不是来害人的,要不是她在背后说我坏话,我才懒得理会她呢。”
霍御风直接简单粗暴的给那人服下了三粒药丸,强迫性的。
那人一脸憋屈的咳嗽,气得直跺脚:“真是粗鲁的野蛮人!早知道这样,我说什么也不会来的。我是来救人的,你们竟然这样对待我!”
霍御风不敢耽误,见那人吃了片刻,便让人控制住他,然后给萨塔浓服了一颗药,这才冷着脸问那人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本王府里面有人需要医治?你主动前来又有何目的?”
那人极其优雅自傲的笑道:“有个人去告诉我,这里有疑难杂症,有个人快死了,他竟然说我都救不活。我偏不信了!所以就来了。我这一生最痴迷的就是,救治那些被那群所谓正路的大夫断定必死无疑的人。医死人,便是我死人张!”
霍御风在听到那个死人张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从警惕直接到了惊愕,旋即就是一种无法抑制的狂喜从双眼涌出,他的声音都透着一股激动:“你就是医死人肉白骨的死人张?!”
死人张背手仰头狂傲自得的道:“不才,正是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