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承平蹙眉,“老三,夏红霞脑子不清楚,你怎么也跟着起哄?这会儿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先把事情压下去……”
“压下去?怎么压?压的了人压的住她那张嘴吗?”罗氏嗤笑一声,“她口口声声说我们三房是杀人凶手,说十一娘是杀人犯,不查个明白,她可会心甘?她不心甘是不是要跟二娘、三娘成婚那次一样,四处散播我们三房的恶毒,诋毁十一娘的名声?”
罗氏忍着痛起身,与夏承平对视,“大伯想姑息,我们却不想再忍让了!”
罗氏转身,与夏承和对视一眼,两人噗通一声跪在县太爷跟前,齐声道,“请大人升堂,为我们三房主持公道!”
夏承平的脸有些铁青,老三两口子说这话,无疑是在县太爷与盛家老爷面前扇了自己一巴掌,一人一巴掌,左右脸都没放过。
“老三,老三媳妇,你们……”
县太爷睨了夏承平一眼,又看了眼跪在跟前的夏承和与罗氏,心里略一思忖,便弯腰扶了夏承和起身,“三老爷客气,本官这就升堂,还你们一个公道。”
夫妻俩齐声道谢。
县太爷与衙役一同离去。
不多会儿,盛家大夫来了,号了脉,开了药,嘱咐罗氏,最近一个月不要运行,静养为主。
又半响,县太爷升堂,一群人被请去公堂。
夏红霞跪在公堂中央,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指着十一娘大叫凶手,“青天大老爷,您要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她不死我们一家就没活路了……”
啪!
惊堂木骤然被县太爷拍响,“公堂之上,不许喧哗!没有本官问话,不许出声,违者掌嘴二十!”
夏红霞捂住嘴,怨毒的瞪着十一娘,不再说话。
县太爷开始问案,先叫了八娘,“出事当晚,你在做什么?”
“回大老爷,我们先是在一起吃饭,后来我吃饱了,觉得闷,就寻了去净房的借口与妹妹一起出去玩儿。见到一个凉亭,就在凉亭里看月亮,再后来来了一个丫鬟给了我一壶酒,我与妹妹就喝醉了,等我醒来已经被十一娘背回客栈了。”
县太爷又问十一娘,“你那晚都做了些什么?”
“我也觉得闷,出门去寻八姐与十二妹,在凉亭看到她们都喝醉了,就把她们送回了客栈……”十一娘简单的叙述道。
夏红霞蓦然出声,“你说谎!你一个人怎么可能背两个人!大老爷,她说谎!她身边有人保护她,她一叫那些人就会出来,肯定是那些人把夏八跟夏十二抱走的,然后夏十一杀了我男人……”
“你血口喷人!”八娘怒喝,“十一娘要杀杨得势当初就不会救他……”
夏红霞瞬间飚高了声音,“就是她杀的!肯定是她杀的!上次我们骂她是被人摸光的破鞋,闹了二娘、三娘的大婚,她恼恨在心,把我儿子、我和我男人抓到了一个小巷子里,把我男人的手弄了个血窟窿,说再有下一次就要我们一家人的命,末了,还把我们丢到镇子外面土匪出没的路上!”
夏红霞的声音尖细刺耳,带着惊恐的颤音,听起来很像那么回事儿。
县太爷就看了十一娘一眼,十一娘淡然而立,气质悠然,似乎一点也没被夏红霞的话吓到。
县太爷有些赞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盛榜眼的妻妹,莫会长的外甥女。
那边,夏红霞已继续道,“肯定是杨得势那畜生想对她下药,被她发现了,她就杀人灭口!肯定是这样……”
“大老爷,您得给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杀人偿命,杀了夏十一,给我男人报仇……”夏红霞尖锐的吼叫着。
十一娘饶有兴味的看了夏红霞一眼,居然给她蒙对了。
罗氏不愿意了,指着夏红霞大怒,“夏红霞,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们十一娘杀了杨得势?照你的说法,杨得势那畜生想给我们十一娘下药,结果自己喝了药!他是害人不成反害了自己!他该死!他活该……”
“大人,她说实话了,她说我男人该死,人肯定是她杀的,您快杀了她……”
夏承平黑着脸,恨不得把夏红霞一把拽走,堵上她的嘴关进小黑屋去!
夏承乐与黄氏看戏一般站在一旁。
县太爷沉着脸拍了惊木,“夏红霞,你可有证据证明夏十一是杀人凶手?”
夏红霞愣了一愣,指着十一娘,尖锐道,“她、她威胁过我们家好几次,我两个儿子都可以作证!我男人赌博输钱那次,她把我们扔到大雪里点住我们的穴道,让我们动弹不得生生冻了一夜,我小儿子都冻的发了高烧,要不是及时看了大夫命就没了;我们背着她把他们家下人卖了那次,大半夜的她把我们丢到外面,又差点冻出毛病,还害丢了我闺女;还有二娘、三娘成亲那次,二郎怂恿我们说夏十一的坏话,她恼羞成怒,就……就把我男人的手打了一个窟窿,还把我们都扔到镇子外,要不是我们跑的快就被那些土匪给杀了……大人,这次肯定也是她……”
“夏红霞,你他娘的要不要脸?!杨得势输了那么多银子,要不是十一娘跟苏家少爷周旋,他那条命早被赌坊给收了!你把范师傅卖去江淮,害的周婶儿一辈子瘸腿,要不是看在亲戚的份上,我们早把你们两口子给碎尸万段了……”八娘愤愤的啐了一口,“你让杨存财张口跟二姐夫、三姐夫要一千两银子!差点毁了二姐、三姐的亲事,还在那些贵妇人中说十一娘的坏话!十一娘怕你们闹毁了二姐、三姐的亲事,关了你们几日,就放了!十一娘要杀你,早就杀了,还用得着救你们那么多次……白眼狼!呸!”
杨存义就去拉夏红霞,“娘,爹不是十一姐杀的,你不要冤枉十一姐了,我们走吧。”
“我不走!”夏红霞拍掉儿子的手,怒瞪八娘,“就是她杀的!我说是她杀的就是她杀的!”
这是要无理取闹了!
八娘反击,“我还说是你杀的!就是你杀的!”
“你胡说!”
“你才胡说!”
两人对骂起来,公堂一片混乱,众衙役面面相觑,偷偷交换着眼神。
县太爷抬手拍了惊木,“来啊,传仵作!”
仵作上堂,县太爷问话,“将你的验尸结果说给他们听一听。”
仵作应是,大声道,“男死者年约三十四、五,身上有女子指甲抓痕,下身有男女房事后遗留的浑浊液体,死因为,男身爆裂,精尽而亡。女子年约十六、七,浑身淤青似被人抓掐所致,下身与后庭两处均有破裂痕迹,且……且口内有脏污,死因为,脱力而亡。”
“可有人为致命伤口?”
“并无。”
夏红霞摇头,“不可能!分明就是夏十一杀的……”
县太爷懒得搭理她,抬眸看了夏承平一眼,淡淡道,“夏县丞,你觉得这案子该怎么判?”
“舍妹受了刺激,脑子混乱,说的都是混话!”夏承平心里思忖片刻,拿定了主意,作揖道,“下官一定严格管教,绝不让今日这些话流传出去。”
意思是要把夏红霞幽禁起来了?
县太爷点了点头,跟一个不讲理的泼妇确实没什么好说的,这样办也好,就是不知道夏家三老爷满不满意。
夏承和与罗氏对视一眼,点了头。
县太爷拍了惊堂木,判了案,吩咐夏承平,“……若有危及夏家三房一事的流言碎语,一概有夏县丞承担,可有问题?”
夏承平咬牙,“没有。”
县太爷退堂。
此事若就此了结,倒也算了。
可夏承平受了堵,心里就不平,他的不平牵扯上夏老爷子牵扯上乔老太太,事情就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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