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的身份是丞辅,地位已是从前不可比。所以身为一品诰命夫人的方淑云也不敢随便冒犯。只是,心里还是气怒不已。
“世子爷,说话自来要讲证据。我既然说是她,那必然就有我的理由。”方淑云面色气得发红,“这匕首,是她十岁之时,老爷送给她的生辰礼物。上面的梨花图案,府里多少人都识得。这是她的东西,而今出现在这里,她用这把匕首刺伤了烟儿,害死了她的孩子!你说,她进宫随身携带匕首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有人故意包庇纵容?”
“方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旁的皇后娘娘眉间明显不悦,“郡主乃是本宫请进宫的,也是本宫将她带到这儿的。你的意思,是本宫故意纵容她了?可我们事先并不知晓宁安王夫人会在这里,难道郡主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人是她带来的,指责她不就是指责自己吗?焉能有不驳之理?
“这件事有待查证,即便是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素和怜玉话音浅凉,并未因她的花而改变自己的看法。“方夫人不会不知,但凡进宫,都会有专人检查,任何人不能随便携带刀具。这匕首是如何进宫的,出现之时是否在郡主身上,都还有待查证。”
不得不说,素和怜玉的话一针见血。句句戳在点上。
“现在宁安王夫人已无性命之忧,不妨等她醒了,再问一问事情的具体情况。”
不知是不是为了应证真相结果,或者时机已成熟,慕晗烟醒了。
慕槿自始至终都立在一旁,没有人问她,她也便没有出声。仿佛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来看一场戏的。
“娘……是你吗?你来了?”慕晗烟躺在宁安王怀里,虚弱地睁开眼睛,“阿桓,他们方才的话……我隐约中听到了一些,孩,孩子,我们的孩子是不是,是不是真的没,没了?”
问着,她的眼角就滑落出一颗泪来。
宁安王眉心一拧,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也不知如何开口。以前冷硬的心,莫名软了一角。
他即便是不爱她,也不愿接受她的好。可是,她怀的确实是他的孩子。他本可以不接受他的到来,但是,这段日子,耳边总是萦绕着关于孩子如何如何的事。
一开始难以接受的心,却也因此有些动容。毕竟,那是他的孩子啊……
他可以对她无情,却无法彻底视一个无辜的生命为无物……
而现在,因为她的情绪低落,身受重创,他也不可能就这样离开她。只不过,让他点头承认,似乎也有些困难。
“阿桓,姐姐不是故意的。我无意间踩到了裙摆,是姐姐出手救了我……”慕晗烟落着泪,无比虚弱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小声地说,“可是,可是我也不知为什么,姐姐前一刻救了我,后一刻,却拿匕首刺向我……姐姐对我这样好,一定不是故意的……如果是,也一定有她的原因……可能晗烟有些地方做得不够好,是晗烟捷足先登,霸占了王爷,惹得姐姐不快了……”
话落,周围人的目光又飘向那个女子。
说得倒真是好啊。连她也忍不住想要鼓掌了。一边说她不是故意,可另一边却又在句句将她往坑里带。
说来说去,意思还是她因爱生恨,蓄意除掉慕晗烟或者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只不过,下手虽重却没有致死而已。若是她死了,岂不是死无对证了?
毕竟素和方才的一番言辞在人看来不就是将黑的说成白的了么?
若说她不是因爱生恨,在场又有几个人会信?毕竟当初她追宁安王的事迹传得满天飞。
宁安王离慕晗烟最近,她的声音虽不大,却让这里的每个人都能听清。这把匕首,他认得出来,的确是慕槿所有。
当初她还拿过这把匕首威胁过他,那个时候,他记得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之后没多久。也是在一个池边,他差点没忍住将她扔下去。
只是……
“阿桓,你不能怪姐姐,她那样爱你……”慕晗烟隐隐啜泣的声音传来,伤心柔弱地看着眼前人,“晗烟对你一心一意,晗烟不怕姐姐如何对我,晗烟只怕,只怕你嫌弃我,不要我……”
说着说着,她的手便抓上了他的衣襟。眼泪擦在了他的衣服上,喘气声也一阵一阵的,让人看了实在难受。在场的许多人见此,心也不由自主地偏向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