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夫人目光落在地面上,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可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但是我这心里……总觉得不上不下的,十分难受。”她手攥成拳眉心紧紧蹙着,全然没了在生意场上谈笑自如说一不二的那副雷厉风行的模样,也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母亲,忧心自己的孩子。
夏老爷子缓缓叹了口气:“你以为就你紧张,我就不紧张吗?”他眸光凝视着紧闭的手术室门上,眸中闪过深沉复杂的光,“可是正如你所说,事到如今,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只能放手一搏,或许还有成功的可能。”
“你也不想你的儿子,永远都只能活在孤独的房间里,与各式各样的仪器作伴,没有朋友,没有自由,甚至连沐浴阳光,感受新鲜的空气都是一种奢侈。”他眼睛逐渐浑浊,有淡淡的水雾氤氲了视线。
身为文学大儒,是文学界的北斗泰山,他在这一行的声望无人能及,得到外界人的敬仰,敬重,不为衣食所扰,儿子儿媳也都有出息而且孝顺,他这一辈子可以说没什么好遗憾的。
而是不幸降临到了他唯一的孙子身上,他那可怜的小孙孙,一出生就体弱多病,医生断定他活不过二十。
他的童年也和大多数孩童不一样,他的童年并不轻松,伴随着他的不是孩童应有的无忧无虑,而是沉重病痛的折磨,可即便经受了这些非常人所能经受的痛苦,他也依然积极乐观向上,超出这个年纪的懂事乖巧,他从来不会喊疼,从来不会抗拒,也从来不愿意让他们为难,他是一个乖孩子,不应该遭受如此的不公。
因此,哪怕只有一丁点希望,他们也去尝试抓住它,给阿谨一个机会,让他见识这个世界更多的美好,让他知道,人间值得。
夏夫人吸了吸鼻子,将眼泪逼了回去,神色郑重地点头:“您说的对,无论结果如何,至少我们尝试了。我的阿谨,他乖巧懂事,善良淳朴,他值得更好的,如果老天开眼,就应该还他一个健康的身体,让他健康平安的度过这一生。”
她闭上了眼睛,心中默默祈祷。
与此同时,手术室里。
执刀医生看着已经缝合完毕的伤口,几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他额头上还浸着一层冷汗,高密度的工作让他整个神经都处于紧绷状态,如今乍然轻松下来,还有些不习惯。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过去了几秒钟,他转头看着同样额头带汗脸色苍白的南希,眼里闪动着兴奋和震惊的光芒:“我们成功了!”
南希盯着麻醉药效还未过陷入昏迷的小家伙,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她口罩外面的一双眼睛弯了起来,语气还有些虚脱无力:“干的漂亮。”
听着她再明显不过的夸赞,执刀医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他当然知道其实在这场手术里,他只负责递给东西,干一些基础工作什么的,真正主导这场手术的还是南希本人。